第五十八章:風林虎(1 / 2)

元氣有限,凱爾招式終止。韋斯特立馬雙拳緊握,刹那手套成鋼:“嘿嘿,輪到我了——分分鍾教你怎麼做人。”

他進攻擺拳,勾勒出拳影有條不紊,上攻對手眼耳口鼻,下打其胸腹筋骨,招招沉重帶勁。拳頭打擊處,傷透內腑,擦破皮肉濺血花,宛若梨花帶雨。幾十拳打完,凱爾渾身皆受重創,恍恍惚惚地栽落。

小韋居高臨下,咧嘴一笑,一排白牙生輝,口稱:“小爺師承天罡地煞兩派,拳刀雙絕,砍人打架概不含糊。小廝你服是不服?”

“待會我保證你會為這一秒的狂妄而後悔。”凱爾起身抹去口鼻血跡,拍翅升空,身姿呈蚊香形勢不住迂回,下方的景物已是盡收眼底。

暴走的銀雕時速不亞於初代戰機,韋斯特愈想捕捉其蹤跡,愈給弄得暈頭轉向。不慎,凱爾自他背後殺出,橫張雙臂擒住男孩,抬舉過首,就像脫節的火箭重啟新一節噴射器,二度升空:“高空禮葬!”

一束銀光猶如紅酒開瓶器螺旋,又原線垂落,在星夜裏畫下一燦爛線條。臨近地麵三百米,凱爾收攏雙翼,以麵部朝地的姿勢催動真氣加速墜落!地獄轉瞬即至,韋斯特就要粉身碎骨!他出人意料地將手套化作長鞭捆住凱爾,大有同歸於盡之意!

“休想拉我當墊背……”凱爾料到對方欲以死相拚,立馬重開雙翅,奮力撲展止住急墜之勢。恰在此刻,韋斯特的朱砂手套再顯神效:“剛柔並濟!”由十指延伸的鞭子快速增長,小韋拉開間隔,牽扯長鞭圓轉一周,將受縛的銀翼大雕逆反砸下。

他像個急先鋒,俯身緊迫,奮起七成氣勁融入鐵拳內,隻一擊便令凱爾胸骨俱斷——一大把羽毛揮灑,凱爾暈死了過去。

“我右拳打開了天,化身為龍~~把山河重新移動,填平裂縫……”小韋麵朝敗北的凱爾,勁歌熱舞,大興揶揄之道:“你不是墊背,是沙包。”

昏迷中,凱爾夢回童年……

爺爺坐在樹蔭底下的一塊石頭上,懷抱孫子凱爾,給這名酷愛打球不想讀書的男孩講故事:

子路年少時不喜讀書,成天隻會舞刀弄槍。孔子遇到他,說:“你本質不錯,如果能再用功讀書,就沒有誰能比得上你了。”

子路自傲地說:“竹子沒人照料,不也長得根根挺直。砍下做弓箭,照樣能射穿犀牛皮。像我這樣的天生良材,又何必要學習?”

孔子說:“竹子做成弓箭確實可以射出去,可是射不準呀。如果在箭杆後裝上羽毛,不是更容易射中目標嗎?”

子路聽了覺得有理,投到孔子門下,後來成了一位鼎鼎有名的賢人。

爺爺借此教育孫子:“人生也是如此,給自己這支箭裝上‘詩書’的羽毛,就不會偏離人生的方向。還有,‘愛恨情仇’的箭頭不能磨得太過,過於銳利了,射出去的箭就偏狠,事情就會做絕。這樣不留餘地,想後悔都難。”

二十餘年晃過,此項道理,凱爾算是懂了。想通這點,祖母代他而死,似乎也變作一種升華:

一年,他和小白去山中寺廟遊玩。凱爾在佛殿前匆忙遊覽,一尊臥睡的觀音像,卻挽住了他急走的心。那尊觀音橫臥於蓮花上,右手腕支在耳鬢裏側,安詳垂眉,似在打盹,又似在聽人訴說。

凱爾內心震動,隻覺得那象是他的祖母!記憶中的祖母,側身躺在夏日的竹涼床上,一手支在花白鬢邊,似乎睡著了,又似乎還在偷看一幫不聽話的孫子孫女,還在不在膝邊…

近來,他每當想起祖母的身姿,就想起觀音。凱爾聽小白說,每間寺廟裏的觀音,都是不一樣的,因為她的形象,是不同的雕塑師,根據心中最神聖的女性,塑造而成:觀音很遠,在高處;觀音也很近,在心中。

盞盞星光羅列夜空,和風輕拂,翠草低頭,恰似碧波一麵倒。草地上,查爾斯與瞬息各立一方,凝神對視。四下寂靜無雜音,人可清楚聽見蟲鳴,蟲卻察覺不到人的存在。

先前,他們沿路對攻至此,又經數回合交手均平分秋色,於是暫且罷手止歇,思考破敵良策。

“你的腿法精準奇快,奪人性命不在話下,堪稱一流武術。可惜,武德欠佳。”查爾斯語帶惋惜地問,“你練武的意義就是為了殺人?”此人的武術性質,令他想起阿烈兒時的做派:

薩滿拳一代宗師納蘭,有一個拒不接收的“弟子”叫無名烈。他剛出道時年輕氣盛,常以“切磋武藝”的名義,與人單挑搏鬥,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