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木秀於林(1 / 2)

次日,大會重歸“休劍期”,英八也著手規劃起第三輪角逐的對戰名單。最近,戰場上的劍鬥,或者宮苑內的安養,皆未見異常,鋒神會正按部就班的向最終對決演進,試看誰將問鼎劍神寶座?

而此前鬧得人心惶惶的“神秘殺手事件”,也被一次又一次的激烈決戰衝淡。那名令人聞之色變的殺人魔已有多日不曾作案,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沒人見過他的蹤影。眼看著,事情似乎就這麼了結了……但是,正當人們即將消除心中陰影並淡忘此事之際,“他”卻再次出現於武塚外的櫻花林中。

遍地的櫻花瓣上橫置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旁邊還留著一幅未完成的畫卷,畫讓血浸濕了大半,比林中的花瓣更加紅豔,觸目驚心!遇害的畫師是個懂劍的,且已晉級本次大會的第三輪比拚,熟悉他的人們,莫不為該名玫瑰劍士的情操而傾倒。

正是這位高雅的畫梅劍客,往日揮灑自如的神兵像枯草枝一樣折斷,落得個身首異處的結局。顯而易見,威廉是被人虐殺致死的:遺體的四肢遭人砍去,軀幹給利刃劃出錯亂血痕,手法近乎塗鴉,傷痕仿若搓板。

凶手滯留現場,其人形貌清瘦,膚色慘白、朱唇似血,一襲白袍上血跡斑斑,神情卻格外的溫柔,與林內的駭人景象對比,形成鮮明衝突,似乎怎麼也無法將如此慈眉善目的人,與凶殺事件聯係到一塊。

淩晨寅時,他提著刀,試圖闖入阿密特她們的房間,取下三名少女的首級。殺人過程中,莫名其妙地讓一白衣老者攪了局:對方行動過快,看上去就像乘風而來地神仙,殺人魔立即出刀割喉,竟遭其二指夾住,生生逼出庭院。此後,那白衣老人猶如夢幻泡影逝去。

殺人魔回憶老人指間透出地驚世駭俗的內力,斷定遇上世外高人了,可恨未能進一步決勝負!“鯨魚”已失,再捕“蝦米”豈不索然無味,故,他放了阿密特她們一馬,另尋別處,拿威廉開刀……

“曉不曉得,我為什麼總喜歡穿白色袍子?”他用溫和的語氣跟手裏那顆暗紫色的頭顱說話。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頭,他卻愛不釋手,像捧著無價之寶,對待之親切體貼,勝過關懷自家親屬:“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告訴過很多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死人。其中,也包括我的恩師劍鬼。

“記得當年,我以一個無名小兒的身份拜入恩師門下,穿的也是一件白袍。那時,我的袍子還從未沾過血,所以就天真的以為我是愛上了它的純潔無暇。

“再到後來,師傅為我取名浮屠,取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寓意‘從善如流’。他更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教導我,為人須謙虛謹慎,不可招搖。那會,我的想法又變了,認定白袍就是‘謙遜’與‘正義’的信物。

“可是,當我學藝有成之後,思想卻像昆蟲發生階段性的蛻變,徹底改觀——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正‘答案’終於浮現!收獲立竿見影——我親手殺了師父,把答案提交給他。

“我跟師父說:‘人生在世,就該當‘風’一樣的主宰,絕非任人擺布的木頭。因此,我日夜期盼,極度的索求,望能領略風那麼高尚的白袍被鮮血染紅的瞬間。我懂,它會像雨後彩虹那般燦爛美好!這使我心潮澎湃,欲罷不能!你能體會?雖然我外表看似平靜,但我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狂歡,高歌熱舞!’”

言談間,他的口水不住地往下流,沿著嘴角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模樣如同人格扭曲的精神病患,又像一頭茹毛飲血的夜叉,難以遏製亢奮的心情!

多年來,不知已有多少劍豪死在這個瘋魔手中。可不為外人所知的,他的異常人格竟源自一個“夢”,一個糾纏浮屠至今的“怪夢”……

浮屠原為同門三兄弟中悟性最高、天賦最佳之人,加上他具備首徒身份,被視作繼承恩師劍鬼衣缽的不二人選。基於愛才之心,劍鬼對他疼愛有加,平生絕學無不傾囊相授。怎奈人無完人,此等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卻患有“心病”:

自他入門的那一天晚上,便不斷做同一個夢。夢裏,浮屠和師父同坐一艘船,兩人皆為遠航而喜悅,他依然是師父最疼愛的大弟子。但不知為何,浮屠心坎時不時地忐忑糾結,坐立不安。

他表情木訥地觀望恩師和藹的笑臉,象是要詢問隱疾病況的患者,又難以啟齒。突然,師父的神情變得刻薄寡恩,不明來由地就拔出利劍,毫不猶豫地斬掉他的頭顱!

每當他的人頭滾落,鮮血濺滿白袍時,浮屠就立刻驚醒!事後,無論劍鬼和師兄弟如何問他,他都絕口不提,硬是將噩夢埋藏在心底。

久而久之,他的性情變得愈來愈怪異,成日疑神疑鬼不說,竟連往常敬愛無上、視如父母的恩師,亦疏遠排斥。浮屠越看師父,越像手拿佛珠,一邊念佛,一邊論人長短的假慈悲、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