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銑這麼說,我倒是有點心虛。畢竟我沒有見過這種高手嘴裏所謂的“千奇百怪的事物”。從濟南出發到現在,一路上雖然是有驚無險的,但是已經讓我充分的認識到一個問題――他娘的大自然和老天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否則絕對不會出現“吃泡麵沒料包”、“拉屎沒拿衛生紙”這種奇倒黴無比的事情。
王銑看我眼神之中閃爍著猶豫,以為我動搖了,立馬又補問一句:“小王,再問你一次,前麵的道路永遠是未知的,你確定要繼續嗎?”
我把注意力轉過來,目光堅定,用力的點點頭。
從現在開始,真正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我們走著,王銑把身邊的人一次給我介紹了一下。這些夥計都是隨爺爺一手混大的,雖然在行業裏沒有什麼名氣,但是手上功夫都是一打一的結實。
雖然王銑剛剛還擺出一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表情,但是他接下來給我講到的這些過去的舊聞,卻讓我從字裏行間感受到,沉睡於地下的泥沼鬼城對於古玩界甚至是盜墓界高手的誘惑力,到底有多大。
王銑一臉向往地說,這些事情是爺爺親口跟他說過的:“那個時候天下動蕩,軍閥混戰,人們為了逃避災荒不得已都將自己手裏的收藏變成大洋黃金和票子,於是大量的文物從民間湧入黑市,一時間幾乎所有的文物販子都手頭大大的有貨。”
“不過亂世古董賤,文物市場雖然用低價收來無數上品,但是在國內基本上沒有銷路,於是商販們就把眼光瞄向了海外市場。”
海外市場是說得好聽,如果說得通俗點就是走私文物。不過販子追求利益根本不考慮這些,反倒是一些做傳統文物生意的豪門大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那時就有不少大家族出於保護文物的目的,散盡千金收購不少文物,非常有效的避免一些國寶流落國外。一批年輕人也是那個時候想辦法憑借自己的一番頭腦,或是自己先人一步奪走文物,或是四處籌錢賤價購買,也積壓了一大堆東西。
後來孫中山治軍北伐,一連攻破孫傳芳吳佩孚,直把張作霖逼到東北,那時候天下才初定,文物活動才開始逐漸複興。不少地主老財附庸風雅,趨炎附勢,或是買些東西孝敬上級,不動優劣好孬,看著哪個個兒大漂亮就買哪個,再加上一些逐利商販忘掉生意人的原則,竟然公然造假,贗品瞬間充斥整個文物市場。
王銑說到這兒告訴我,爺爺每每提到這兒,都氣的要命,他說在那之前所謂的仿品也是民間藝人手藝之作,雖不如真品值錢但是手藝絲毫不差,亦是收藏的精品。後來讓一群腆著個大肚子的無腦福豬和幾個黑心商人,大中華幾百年來的古玩市場就這麼毀了。
我哈哈的笑著說:“爺爺這是為人太過正派,我買東西其實也不是看什麼值不值錢,專挑個兒大。還記得我那養魚的搪瓷缸子嗎?打得都像是澡盆了。”
王銑揶揄道:“小王你還說呢,仗著你爺爺有錢,買回來些什麼東西?那次你抱回來的那尊佛你還記得吧?你還說是漢朝產的,結果佛腦袋後邊就是洋碼子――MADEINCHINA。”
我招招手示意你別講了,直接挑重點。王銑笑了好久才恢複過來,喘著粗氣說:“後來一大批人通過各種手段一夜暴富,成就了一大批年輕的富豪,其中就包括‘京城四玉’和你爺爺這些人。要知道這些人全是古董世家出身,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眼睛和鷹一樣,辨認古玩真假的水平絕對不亞於那些老學者專家。實力不是蓋的。很多販子雖然步入新時代,但是腦子裏還都是複古情結,於是寧可拿著東西跑到你爺爺他們那裏也不肯賣給黑心販子官僚和洋鬼子。時間一長,基本上就形成這麼一個格局――南劉北宋東王西理中四玉,外加陸家賀家許家這些大族。”
我聽到這裏心裏細細一盤算便覺得有不對勁。王銑一看我一臉疑惑以為我看出點子了立馬用一種讚許的眼光看我。我說:“那這樣說盧天安他爹豈不是很沒有地位?”
王銑等了半天結果等來我這麼句話心裏大大的不爽,撇撇嘴說:“你小子腦子裏都裝的什麼呀?盧天安是誰啊?”
我說你不知道,那是我大學同學。
“你大學同學拿出來跟我講什麼呀?他爹叫什麼?”
我心裏一想說老子才不知道呢,反正跟那小子相處了至少五六年,他基本上處於“無爹”狀態。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自己當爹當媽。那次我們填一個據說是很重要的東西,盧天安竟然一筆下去沒寫自己的名字,我伸腦袋一看當場就說:“喲嗬,你小子今天是開掛了還是怎麼地?怎麼今天換爹了?”
盧天安淫笑著說一看你就沒有好好看著表格,這不寫著“家庭成員調查表”嗎?喏,我寫的我弟弟。我仔細一看沒給氣死,那龜兒子竟然寫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名字。
王銑“哎喲喂”一聲說:“你連個名字都不知道,就拿個‘盧天安’這名字來糊弄人。不過說實話這名字還聽革命的,讓我想起了當年紅旗飄飄百萬紅衛兵膜拜毛爺爺的盛大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