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很毒辣,照在身上火辣辣的劇痛,楚千葉匍匐在兩百多丈高的山崖上,窺視著遠方的帝墓。
縱然是夏日正午的驕陽,也無法驅散帝墓上空籠罩的陰霾霧氣,寸草不生的帝墓沒有任何生靈敢接近,那裏是生命的禁區。
楚千葉在這裏凝視觀察幾個時辰了。
很小的時候楚千葉就知道帝墓,這裏距離楚千葉的家不足三百裏,年幼的楚千葉經常聽鄰居們說起恐怖的帝墓,據說那裏人進去之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是絕對的禁地。
而在十年前,七歲的楚千葉有幸加入了方圓三千裏之內最大的修道門派浩然宗後,也從師兄弟們還有一些長輩那裏聽說了許多帝墓的傳說,據說浩然宗有隱秘的門規,不許弟子們進入帝墓,至於其中的原因是什麼不得而知。
能夠讓浩然宗對於勢力範圍內的帝墓如此緊張,顯然帝墓裏麵有著常人無法了解的巨大秘密。
之所以會出現在此地,實則是因為楚千葉修道十年期間,沒有回過家一次,按宗門規矩,築基成功的弟子才有資格返回家鄉探親,這是一種福利,也是和親人再次告別,開始漫漫修行之路的起始點。
外門弟子在練氣期如履薄冰步步驚心,真正築基之後才要麵臨更殘酷的競爭。仙路無情,歲月磨人老,築基之後需要正式拜師,或許二三十年也沒有機會再次見到家人。
十年的時間,楚千葉終於在最後關頭築基成功。十年是最後的界限,十年之內無法築基,就無法成為浩然宗的正式弟子,隻能淪落為雜役,運氣好的會外放到某個產業當夥計。
不成為正式弟子,就不會得到真傳,而築基就是衡量一個外門弟子是否值得培養的門檻,也是最殘酷的一道選拔關口。
可楚千葉回家之後看到的是家人敬畏崇拜的目光,親情卻少了許多,在浩然宗努力拚搏了十年的楚千葉想要感受到的就是親情,可惜回家之後他感受的不多。
修道人在世人眼中是神秘而強大的存在,家人甚至小心翼翼的對待他,生怕某一句話不小心激怒了這個家中的頂梁柱。
楚千葉有些傷感,此次回家探親,他希望在父母老去之前能夠更多的感受親情,因為從今以後那太奢侈了。
修道人無家,師門就是家,他們要為了捍衛師門的榮耀而誓死力爭,會在宗門遇到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生為師門的人,死為師門的鬼,這就是修道人。
告別了誠惶誠恐的家人,情緒低落的楚千葉回返浩然宗的時候走錯了路,他不小心來到了帝墓的附近。
楚千葉經過帝墓附近原本打算迅速離開,可是他驚奇地發現帝墓上空的陰霾霧氣凝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型。
這不是幻覺,更不是錯覺,當楚千葉仔細觀看的時候,發現霧氣凝成的人形越來越逼真,彷彿那就是一個巨大的人飄蕩在帝墓上空。
好奇心發作的楚千葉決定看個究竟,如果把這裏的異常上報給師門,或許會得到一定的獎賞。
楚千葉用袖子蹭了蹭額頭,把汗珠擦去,可在他的胳膊放下來的時候,萬裏無雲的天空驟然變成了血紅色。
酷熱的陽光消失了,楚千葉抬頭,就看到天空血雲翻滾,本來不敢直視的太陽便成了黑色的火球,在那翻滾的血雲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仙闕玉宇在崩塌,幾乎與此同時,金色的閃電在天際炸響。
天空變成了無邊的血海,血海中掀起無數的風暴,與雷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天威。
楚千葉想從山崖上爬下去,凜冽的罡風從天地四麵八方吹起,大塊的岩石在地上翻滾,合抱粗的老樹被連根拔起。
楚千葉急忙取出自己的飛劍插入身下的岩石,雙手死死抓著劍柄,對抗颶風。
楚千葉藏身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凹槽,凹槽上還淩亂地遮擋著一些樹枝。
颶風吹起,那些樹枝第一時間被吹走,楚千葉的道袍也被扯成了千絲萬縷。
縱然是外門弟子配備的垃圾飛劍也足夠鋒利,楚千葉的飛劍劍身全部插入了岩石之中,如果剛才稍慢一些,楚千葉現在必然會狂風吹到了不知何處。
雙手死死的抓著劍柄,承受著狂風肆掠。
身體一次次地被狂風帶起來,楚千葉彷彿被狂風吹打的旗幟,一次次飄起來,一次次重重落下。
楚千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隻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大塊的岩石、折斷的樹幹呼嘯從自己身邊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