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覺得有無限可能的兩個人,可能早就分道揚鑣;而你覺得結束的兩個人可能任藕斷絲連著。說是命運或者緣分吧,這種東西真是晦暗不明,難以猜透。
這是淩晨三點,夏涼在夢中看到了母親在窗前的夕陽裏柔和的麵容,那是小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房子,母親披散著柔順的長發,坐在鋼琴前,白皙柔嫩的手指在黑白鍵之間靈動地舞蹈。夏涼很久沒有夢見媽媽了,此刻她的眼睛有些酸澀,她想喚一聲“媽媽”,但是用盡了全力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恐慌漸漸代替了快樂,忽而,一陣刺耳的“嘭”聲在她的耳旁爆響,就在她的眼前,那個美麗的女子隨著熊熊烈火消逝了。夏涼嚇呆了,她忘了呼喚,忘了哭喊,她隻是呆呆地站著,全身是徹骨的冰涼。她覺得心髒很疼痛,尖銳的痛感一波一波地襲向她的心髒,濃煙彌漫了整個屋子,她終於被嗆得哭出聲來了,她不斷地咳嗽著,眼淚也不停地垂落,她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無助地嗚咽。夏涼是在一片濃煙中醒來的,她睡前沒有關窗子,嗆鼻的白煙從開著的窗子外被風吹進來,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直到聽清楚焦急的警報聲,才意識到是真的失火了。
夏涼胡亂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被濃煙嗆得暈暈乎乎了,用手掐了自己一把,以保持著暫時的清醒,她在濃煙中跌跌撞撞地向衛生間的方向找去,一路上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次,幸運地是終於進入了衛生間,衛生間不大,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條毛巾,用水打濕了,捂住口鼻,又迅速地向外走去,由於她太過著急,一下子撞上了關上的衛生間的門,本來被濃煙熏得眩暈的她更加眩暈,她勉強打開了門,剛踏出一步身體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她想,“我就要這樣消失了嗎?爸爸···”夏父儒雅蒼老的臉龐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還有一個模糊的臉離她越來越近,她努力地想看清,卻怎麼也看不清楚,最後終於失去了意識。
當她醒來時,入眼是一片潔白,她意識漸漸清明起來,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醫院裏,她打量了整個病房,奇怪地是隻有她一個人,她動了動身體想下床,她剛剛掀開被子,門就被打開了,待她看清楚來人,不禁愣了愣,有那麼一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個英俊高大的男子不是本該在C市的林川非還能有誰?他的西服皺巴巴的,頭發有些淩亂,臉色也蒼白疲倦,眼圈泛著血絲,仿佛大戰了一場,但是沒有一絲狼狽,更顯現出了一種頹廢的帥氣。
他與她對望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他步履穩健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夏涼麵前來,微微彎下腰,替她將被子蓋了回去,夏涼這才反應過來,盯著那英俊蒼白而疲倦的側臉,她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
“你要去哪裏?乖乖躺著休息、不要動。”林川非有些慍怒,微用力製住了夏涼的動作,聲音沙啞地說。他掖好被角,才側過臉去看她,她大大的眼睛此刻正緊緊地盯著他,眼中是驚訝、懷疑、好奇、痛苦,唯獨,沒有歡喜。林川非內心一片荒涼,他失去勇氣般轉開目光,站直身子,閉了閉眼睛,又在床前的軟椅上坐下。
他沒有馬上去看她,呆呆坐了一會兒,深邃的眼眸才又看向她。
“你,感覺怎麼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夏涼答道,“沒有。”聲音有些喑啞。
他看了她一會兒,一邊站起來一邊問到“要喝水嗎?”雖然是問句,人卻已經走向飲水機旁,他拿了透明的玻璃杯接水。
夏涼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心裏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麼會在A市?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出了意外?她看了看病房的擺設,大概明白這間病房是他給安排的。他總是那麼自作主張,以前是,現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