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來了。”
“誒,是小宋啊。是不是照舊來碗甜豆腐腦啊”
“嗯。”
目盲老嫗步履蹣跚的摸索著去取家夥什兒。
不多時一碗甜豆腐腦就端來了。相貌平平的青年從老嫗手中接過碗,輕輕的聞了聞。
“真香!”
老嫗坐在小板凳上笑的像朵花。這大概而立之年的宋姓小夥自從七八年前來到這小鎮後,每天都到她這裏吃甜豆腐腦,從不斷歇。這甜豆腐腦哪有多少香味,但老嫗總是樂得聽他這麼講。自己細細算過,若不是自家兒子去了沙場再沒回來,孫子也該有這麼大了,指不定都能報上曾孫了。也不知道這小夥子有沒有家室,自己認識幾個好姐妹,家裏有不少姑娘呢。這小夥子平常心眼好,吃完豆腐腦還總幫她幹些粗重活哩。想來那幾個姐妹也放心……
今天小鋪子的生意似乎特別好,又來了一夥人。聽著腳步聲朝著自己這小鋪子俞行愈近。老人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這太平盛世,就是好啊。
一夥人叫了些吃食,便找地方坐下了。老嫗攏共三四張桌子擺在那,平時老顯得空空蕩蕩,現在倒是有些不夠看了。有倆人便去和那小吳湊了一桌。
一個衣著不凡,像是富家子弟。
想不通這種少爺公子怎麼會對這街邊小攤感興趣。
另一人穿著官服,袍子上繡的是虎。衙門的人?
“聽說以前那納蘭先生門下設了個點墨樓。意同那點將台。分了磨硯郎和揮筆郎倆種官職……”
“不才略有耳聞。這點墨樓數不過百,卻是納蘭先生最強大的武器。究其原因就是這點墨樓裏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也不知道是認識還是先前沒聊完倆個人坐下後就這麼開始聊起來了。
惹得小宋一頭霧水。
“這位官老爺。你可知道那楚江之戰的水鬼計?”
富家子弟朝那官爺拱了拱手,看樣子是不認識。倒是奇怪。
“有所耳聞,聽說此計正是納蘭先生麾下一名揮筆郎的手筆。”
“楚人多善水,借夜色水中潛行鑿船之。後以大量煮熟糯米封洞。等燕國水軍到達時剛好糯米化盡,則必勝。若中途船沉或抵達楚江時仍未沉亦有計謀可對……”
“可惜啊可惜。”
富家子弟搖了搖頭,看向小宋突然開口問道。
“這位兄台,你可知為何我說可惜?”
小宋愣了一會,搖了搖頭。
“可惜那計策並沒有被納用,可惜那燕軍沒有走水路,更可惜打他們的也不是燕軍,而是他們那引以為傲的先生帶來的魏軍!我說的可對,宋如鏡!”
富家子弟語氣咄咄逼人,最後身體前傾,眼神炯炯有神的看著低頭喝著甜豆腐腦,與情報中一模一樣的青年男子。
小宋手微微一抖,一不小心把那瓷具調羹摔在了地上。
一聲清脆的響聲把那目盲老嫗給驚了過來。連聲問怎麼了。
小宋笑了笑對著老嫗說了幾聲沒事,隻是不小心摔碎了東西。
老嫗著急問道:人有沒有事。
小吳微微一歎。走到老嫗身前。
“奶奶,我先走了。若是有人來找我,你幫我請他喝碗甜豆腐腦。若是向你打聽我,你便跟他說我喝完甜豆腐腦就上路了。宋如鏡在此叩謝。”
“娃兒,你要去哪啊?”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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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出了京城就匆匆忙忙上路,短短倆天時間,竟是跑壞了三匹上等好馬。
有一匹更是那天下名馬榜上位列其三的踏雪烏騅。
按理說,她接過那張玉帛就等於有了免死金牌。可以悠哉悠哉的去那十萬大山了。隻是,臨行前,有人朝院子裏投了三封密函。
其一是:
宋如鏡,大楚籍。戰國二十年生人,大魏六年科舉落第後怒寫《四等文人》被納蘭先生賞識成為點墨樓一名揮筆郎。大魏九年獻水鬼計被擱置,鬱鬱之下舍了官身至今不知所蹤。不過,有傳聞磨硯郎柳隨風的死與此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