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脫口而出,言語間三分傲慢七分得意。
“在下也是讀書人,不知可不可以進?”
“哦?你們這些寒門窮子能背多少文章,怕是數年累積都不如我一日聽得多,趕緊走,別像個乞丐似的丟了讀書人的臉……”
小廝揮揮手,像驅趕家禽般哄趕著二人。
“你看,這牌匾不如不摘。”
左小二看向白客居,微微一笑。
“公子且慢,畢竟隻是個小廝。眼界難免低了些,切莫為此置氣。”
白客居拱手作揖,趕忙勸道。
“自古文人相輕,文人相妒。歸根結底同東升城那人說江湖再無天下第一是一個道理。都是衝著那個名號去的……”
“公子三思。公明先生說了,若是真掛上了就真沒了,不掛上好賴有個念想。指不定他日又會有個寒門士子學那無名遊俠證道天下,以正我輩之名。”
“死要麵子。怪不得先生說羞與汝等為伍。”
“……”
小廝聽完二人的對話雲裏霧裏的摸不著頭腦,見二人還不走抓起身前的掃把就要朝二人打去。
左小二一個躍步,欺身而進。一把將那掃帚搶過。
在小廝剛剛站的地方龍飛鳳舞的刻下四個大字。
四等下人。
小廝嚇得渾身冷汗,那可是花崗岩鋪的門路!鑄劍世家最愛的磨刀石!
區區一把掃帚竟能在上麵寫字,還嵌入石頭內“入木三分”。若不是親眼所見,隻怕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你一個四等下人接待我一個四等文人,你說,這‘一等”學府我能不能進?”
“能……能進。”
小廝哪裏聽得懂他講些什麼,他此刻隻巴不得趕緊送這座‘瘟神’趕緊離開。
白客居苦笑著搖了搖頭,想起了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江湖曾傳聞號稱‘天下先生’的納蘭先生四次落榜,後來即便在那先楚官拜丞相仍舊被人以‘四等文人’恥笑。
納蘭先生當時年輕,不似後來那般銳氣。故常常沉默不語,充耳不聞。
這下可了不得了,整個楚朝都跟著這麼叫了。
最後楚王在某次上早朝時故意讓滿朝文武長跪不起,良久後,才開口笑罵道。
“朕聽說當今楚朝常有人罵我是個四等皇帝,而且人數還不少,不知各位對朕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倒不如現在提出來。”
這下可把眾臣嚇壞了,誰吃飽了沒事說皇上的閑話?而且,沒有聽到過這樣的風聲啊。
楚王見半晌無人回應,微微沉吟。
“朕最近聽說不少人稱呼納蘭先生為四等文人。朕仔細一想,才深知其中韻味。原來,這是在罵朕,四等的皇帝才會任用四等文人做丞相……”
……
“如今四等下人接待四等文人進學府。公子,可不是將這天下讀書人都罵了。”
白客居重重一歎,這小廝在這呆了也有十年八年了,接待的人數不勝數。如今那些人莫名被安上四等文人,不知道得知後會作何感想。當然,更別說如今學府裏的諸位老學究了。
白客居哭笑不得的看著深深烙印在石板上的四個大字,卻是有些後悔了。
一無書生換四等下人,究竟是賺了還是虧了?
“公子,要不還是擦了吧?”
白客居思來想去,趁左小二還為跨過門去趕忙勸道。
“擦什麼,隻要不自詡文人墨客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