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寬大的房間,身穿製服的國家公務人員認真的記錄著:
“姓名?”
“李墨一。”
“你的身份證是人口普查時候辦的?”中年警官抬頭看著李墨一。
李墨一低著頭,不安地搓著手:“是。”
身為失主和目擊證人,祝福也在做筆錄,她這才知道,一個小偷斷了手,另一個小偷斷了腿。
李墨一低著頭,聲如蚊蚋:“我,我看見那個白慘慘的匕首,嚇壞了,不小心,就,就下手重了點。”
“豈止是重了點!”中年警官緊皺著眉頭。
如果沒有匕首這個物件,李墨一絕對坐實了防衛過當,他低著頭,嘴唇顫抖著問道:“我,我不會坐牢吧,我奶奶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
“在人口普查時候才有了身份證的人,還有奶奶?”警官疑惑不解。
李墨一低著頭,把自己的身世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說了出來,他是一個流浪兒,從小就在不同的人手裏輾轉,最後他得了重病快要死掉,被人扔了出去。一位拾荒的老奶奶把他撿回家養大,正好趕上今年全國人口普查,這才上了戶口。
認錯態度好、加上對方的確使用管理刀具,最後李墨一被教育了幾句,並保證以後不再犯,就被放出來了。
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李墨一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副心不在焉的萎靡樣,他對祝福揮揮手:“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都兩點了,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祝福微笑道,李墨一不僅救了自己,還因此進了局子,幫了這麼大的忙,沒點表示也太說不過去了。
李墨一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
祝福得知李墨一是個送外賣的,剛剛送完一單,正好路過遇到小偷要傷害祝福,忍不住出手相助。祝福對他的身份很有興趣:“聽說你們現在送外賣一個月能掙一萬五?”李墨一搖頭:“你說的那得是非常好的地段在非常忙的時間才能達到,我沒學曆沒文憑,不僅進不了好公司,連合同都簽不了,隻有在繁忙時段,別人接了單來不及送,會把單轉包給我。”他歎了一口氣。
記得剛才李墨一說過,他是個流浪兒,又是被拾荒老人養大的,應該沒有上過學,可是沒有文憑在這個社會寸步難行啊。
“那……你識字嗎?”祝福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不太願意想象這樣一個俊秀斯文的年輕人,竟然會是文盲,如果不識字,那基本上就告別正經工作了。
李墨一似乎看出了她措辭的謹慎:“那個……其實我剛才說謊了,我小時候是在一個……封閉的村子長大,雖然沒在學校裏念過書,但是我們村裏也是教文習武,剛才沒說,是怕他們還要去查村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們放出來……你,你不會告發我吧?”
“嗨,我怎麼會,來,寫幾個字看看。”
李墨一拿著桌上點單用的鉛筆,在點單本上隨意寫了幾個字,從字體上看,一筆一劃,頗有鐵劃銀鉤的意味。
“字寫得不錯啊。”祝福由衷的說,雖然她不懂得這是什麼字體,但是比自己寫得好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李墨一放下筆,有些苦惱:“以前我聽幾個大哥說,隻要有身份證能找到工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找的工作都問我要文憑。”
隻要有身份證就能找到工作?真是太天真了,祝福從包裏一本本的拿出自己的各種證書,學曆、學位、各種從業資格、證書……加起來有十幾本。
“我有這麼多證,也找不到工作呢。”祝福笑笑。
李墨一掂了掂那些證書的份量:“難怪剛才這包扔出去威力這麼大。”
祝福將證書一本本放回包裏:“這些是我七年的青春,威力當然大。”
“是啊,七年……”李墨一低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