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是鳳歌沒有想到的,鳳歌急急問道:“不是說好了不殺他嗎?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因為不殺他的話,他就會跑回去叫人把我們給殺了呀,或是懷恨在心,等著我們有麻煩的時候,趁你病要你命呢?”
梁晶晶說的確實有道理,雖然鳳歌覺得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但是,即使是在後宮中,挨打受罰的宮女太監尚且要遠遠的趕到永巷做苦工,不得再為近侍,生怕他們懷恨報複,像這樣的原本就是刀口舔血之人,隻怕要報複起來,下手會更狠。
鳳歌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櫃台後黃雕慢慢走過來,心疼的看著梁晶晶的傷腿:“還痛嗎?”
梁晶晶笑著搖搖頭:“我果然是骨子裏就有虐人的愛好呢,審完他們,我整個人神清氣爽,一點都不痛了。”
“咦!”她忽然驚喜的大叫,“你的頭發變黑了!!!快,快把天窗打開!”
“隆隆隆……”牆壁深處傳來鐵鏈與絞盤在一起摩擦發出的巨大響聲,原來這黃沙客棧,竟然是可以完全打開來的,刺眼的陽光照下來,將方才昏暗的大廳照得一片敞亮。
現在,廳中的一切,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鳳歌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黃雕的臉。剛才那頭枯白的頭發已經變成了灰黑色,滿是皺紋的臉,也平整了許多,如果說之前像七十多歲,現在看起來像五十多歲,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黃雕伸出雙手,翻過來覆過去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昨天這雙手,還枯槁如朽木,青筋如老藤,現在,這雙手上已經有了肌肉的線條,他將手握成拳,感受到了力量一點點的恢複回來。
“那藥,真的有效!”梁晶晶激動的不能自己。
她根本就沒有相信過眼前這個小丫頭給的藥有什麼用,特別是當這藥竟然還讓黃雕更加痛苦之後,她忍了半天才沒把鳳歌當場給剁了,當然,沒這麼做的原因也是因為鳳歌身邊站著的關林森,她掂量了一下估計打不過。
“可是,可是,那個藥不是根本就不對症嗎?”鳳歌雖然樂於見到這個結果,但是她還是想要弄清楚來龍去脈,坐在一旁的高真北笑道:“大概是千日紅起到的效果吧。對了,這千日紅效果這麼好,是不是該加點錢?”
鳳歌覺得加錢是應該的,還沒等她去取,梁晶晶就說:“你喝了我那麼多酒,還敢跟老娘談錢?!老娘沒再跟你收錢就不錯了!”
“哎,話不是這麼說,黃兄的命,難道在你眼裏還不如那幾壇酒?”
“對!”梁晶晶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鳳歌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奇的不得了,終於忍不住問:“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愛恨情仇?”
“太有了!”看著黃雕恢複,梁晶晶心情簡直好得不得了,她笑道:“反正我們以後大概是永遠不會見了,不如說給你聽聽。”
二十年前,梁晶晶是寒山鐵騎中一位出色的軍醫,黃雕的真名是黃義山,因其出手如閃電,如金雕捕獵一般,因此得綽號“黃雕”,他是寒山鐵騎的一名偏將,一次與北燕的戰鬥中,黃雕與高真北相遇,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你追我打,跑進了離開主戰場很遠的山中,梁晶晶擔心黃雕,便追了出去。
是夜,天降暴雨,山洪暴發,山中有一個村子被大水衝毀,原本已經殺得眼紅的兩人,聽見村民的哭喊聲,不約而同的放下武器,躍入山洪之中去救人。
天黑水急,當時兩人的心中隻有救人二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村民到底是北燕人,還是大恒人,盡力將所有村民救出之後,兩人已經是筋疲力盡,癱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梁晶晶趕到,不由分說就要一刀結果了高真北的性命,卻被村民擋住。
在救人的時候,兩人都被洪水中夾帶的石塊與巨木撞擊,各自帶傷,梁晶晶細心照顧著黃義山,對高真北就是隨便包一包,高真北的傷口感染化膿,黃義山知道無法說服梁晶晶替他醫治,便自己替他吸去傷口上的膿,被梁晶晶看見。
梁晶晶這才不得不認真替高真北醫治,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村子的時候,北燕派出來搜尋高真北的隊伍也到了,他們兵強馬壯,將梁晶晶與黃義山包圍,手中強弓利箭隨時可以將兩人射成刺蝟。
他們也的確是想這麼做,卻被高真北喝止,甚至高真北還留下了兩匹馬給他們,讓他們順利回營。
“你當時告訴我們,你是軍中的校尉,現在想想,當年我怎麼就這麼天真,信了你呢?”梁晶晶把玩著手上的頭發,“派出找你的人都有一二百號,見了你畢恭畢敬,還差點跪下,被你阻止了,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說不讓他們殺我們,他們就沒一個敢動的,你一定是他們的大官。高真北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吧?”
“你那時候,最多十三四歲吧?校尉?我怎麼就相信了呢。這麼小的校尉,莫非北燕無人?”梁晶晶望著高真北,“如今我和老黃都不是寒山鐵騎的人了,你就跟我們說說真話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