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以前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總有臣下會主動把消息送過來嘛,大朝會折騰三四個時辰就聽各部的大臣叭唧叭唧的說個不停,都說個沒完,沒說完的還要去找父皇單聊半天。
現在終於知道,送上門來的消息,未必都是有用的。
她想要唬一唬李雲清,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雖然李雲清是潛入皇宮的,但也未必就說明他是去刺殺李雲陽的,也有可能是因為朝中有特別難纏的權臣,兩個人隻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法才能見麵。
鳳歌的表情,讓李雲清確定自己猜對了,他從容端起瓷杯,慢飲一口:“大殿下白龍魚服到我大夏來,不知有何貴幹?”
這就是一個主人在質問一個不速之客,怎麼不打招呼就跑到他家裏來,現在,隻好賭一把了。
這幾年在大朝會上從來沒聽說西夏國內有什麼問題,在鳳歌的印象裏,他們就是一群愉快的奸商,隻有國**政穩定,才可以全心發展經濟。
以寧親王之尊,半夜三更去爬牆,顯然是需要親自去做什麼事,如果是刺殺,派人去不就好了,隻要錢給得到位,大恒國的月黑堂和北燕國的帝行門,都是接外單生意的,提供死士服務,絕不出賣雇主的任何信息。
鳳歌心中有了決斷:“我之所以到貴國,是怕大張旗鼓的來,看不到好戲了。”
“大殿下想看什麼好戲?”李雲清不解。
鳳歌放下茶杯,抬頭看著李雲清笑道:“什麼人,可以逼得西夏皇帝與大親王殿下不得不像偷情男女似的,半夜偷偷見麵,那塊玉佩,是用來叫開內宮門用的吧?以寧親王的腦子,也不像是馬馬虎虎,忘記摘下玉佩之人。看來大夏皇帝現在還不是很危險,至少內宮門之中,還是他的人。”
被鳳歌說中,李雲清也不想再掩飾:“不錯,是有點小麻煩,怎麼,大殿下有什麼想法?”
“沒有沒有,此次出宮遊曆,主要就是體驗體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並不想插手哪裏的事務,何況,我人單力薄,就算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希望李雲清最好自己把真相都說出來,這麼有趣的事情,寫在閱曆日誌上,母後一定會誇她的。
“既然大殿下這麼坦誠,我也不妨直說,大夏國從來都是在大燕與大恒之間求得平衡,從來不偏向任何一方,我國雖出產大量的金屬礦藏,也有著無數的能工巧匠,無奈自然條件惡劣,糧食產量低下,每年都要靠著從大恒國進糧食,從大燕國進肉類,自太祖開國以來,我們就稟承著中立的態度。不插手大燕與大恒之間的任何爭端,隻不過,這些天有大燕來使入朝,想要與我大夏締結盟約,合力攻打大恒。”
什麼?!
鳳歌一驚,站了起來,複又緩緩坐下,這遠在西夏國都的事情,隻怕父皇並不知曉,大恒的武器產出不多,若是招募新兵入營,更多的武器需求還是要靠從西夏進口。
想起兩年前工部尚書曾經申請開發經費,卻因為正好遇上翰林院申請修史經費,當時國庫緊張,兩筆錢隻能出其一,翰林院大學士在朝堂之上說的就是:“有開發的必要嗎?工部有錢還不如拿著好好去修修河堤,製作與研發武器的錢,都足夠從西夏買兩三倍的成熟裝備,又何必浪費精力和銀兩在自主研發上麵?”
朝上重臣紛紛點頭,說這麼多年,西夏都是中立身份,想要買什麼東西,隻要錢給到位,就能馬上送來,東西又好用,何必費這功夫。
研發武器本就是有違大恒國以文治國,以教化人心為主的理念,麵對朝臣一麵倒的反對,父皇最終,還是將這筆錢判給了翰林院修史。
也是從那以後,工部那些理科宅男們再也沒有在朝堂之上主動出過聲,隻有哪裏上報河堤海堤,或是皇城之內要修什麼建築,報告遞到他們那裏,他們才會動一動。
除此之外,那裏再也沒有了聲音,一片死寂,就好像那裏不是工部,而是一個物業維修部。
這一趟西夏之行,讓鳳歌有了危機感和緊迫感,她在心中重重落下一筆,大恒,一定要有自己開發的能力,鐵礦山,大恒一定也是有的,隻不過沒有好好去找而已。
但是,在大恒還沒有能力自己自足之前,還是要穩住這個大工廠才是。
“那麼,貴國陛下的態度如何?”鳳歌問道。
“陛下……雲陽他也很為難,他不想打仗,但是,大燕的使者每日都請見,去年他們購買我們兵器的錢還沒有付清,今年答應給我們的牛羊肉也沒有運來,大燕國的使者說,隻要雲陽點點頭,與大燕簽定契約,錢,馬上付清,肉,馬上運來,還會額外再送一百匹戰馬。”
真是舍得下本呢。
鳳歌皺眉,忽然想到,高真北,這個北燕人,他到這裏來,一天一夜不見蹤影,莫非,他到這裏來,與北燕使者會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