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漸漸的奪去了她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腦中越來越昏眩。

一股莫名的奇異感受在她的身體裏緩緩升起,讓她覺得越發混亂,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林書彥這個吻,不帶著任何向人展示的意思,也不是單純的發泄著欲望,輕柔的,如同在最傷心失望時,一個溫柔的安慰。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理防線失去了最後的屏障。

奇怪,怎麼會變成這樣?倚在林書彥的懷中,唐嘉虹困惑的想。明明自己一直很清楚自己和他的身份,也知道注定不會在一起,更知道陷得越深,對自己越沒好處。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吻,當林書彥稍稍放開了她的雙唇,她才爭取到一個喘息的機會,讓自己被眾多情緒糾纏的大腦在夜風中冷靜冷靜。

清涼的微風輕拂過麵頰,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滾燙氣溫。

這大概是夢吧,唐嘉虹伸手摸了摸麵前的男子,觸感無比的真實,想騙自己都騙不到。

她站起身,搖搖晃晃來到湖邊,借著月光,看著湖中的倒影,真不敢相信這個衣衫半褪,臉頰通紅,眼中帶著迷亂的女人就是自己。

“我看你才醉了。”唐嘉虹輕輕喘息著扣上胸前鬆開的鈕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我醉沒醉,你最清楚。”被推開的林書彥冷著臉回答,視線沒有一刻離開她,眼睛裏閃動著危險的火焰。

“是嗎?那一定是我醉了……”林書彥那灼熱而閃亮的目光讓她不由感到一絲慌張,她慌不迭的轉頭,避開了他那逼視的眼神,勉強地笑著想要扯開話題。

林書彥仍靜靜的凝視著她,看著她的笑容在他的注視下變得越來越尷尬,最後終於笑不出來,僵在臉上。

“你的性格會讓你吃很多虧。”林書彥忽然。

唐嘉虹偏過頭,想了想,搖搖頭:“啊,是嗎,謝謝提醒啊。”

“你也該適時放鬆一下心情,不要把什麼事都裝在心裏。”

“啊,對不起,這是本能,我生就這樣,你要是不喜歡我,那我離開就是了。”唐嘉虹的大腦根本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出於本能脫口而出。

“你!”林書彥從來沒想過她會出這樣的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難道從來沒有人可以讓你收起全身的刺,可以讓你完全信任的嗎?”

“嗬嗬嗬,這個麼,當然是有的,人之初,性本善呐。”唐嘉虹迷迷醉醉的著,話都有些大舌頭了,她的眼前閃過姐姐的笑容,何致遠替她拎著東西的背影,“曾經有過……必須的……”

至於現在,唐嘉虹揉著腦袋,想了又想,會讓她有那樣的信任,會那樣義無反顧的為那個人做任何事,以及相信那個人會為自己做任何事的人,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她也不希望再有。

給出的信任和期待越多,遭遇背叛之後的傷就越重,有些打擊過於致命,一生一次便已足夠讓柔軟的心上結上一層厚厚的繭,再也不會將真正的心意示人。

她的回答似乎讓林書彥很不高興,他的雙眸頓時浮出一層陰霾,他一言不發地悶悶看著唐嘉虹,幾次微微張口似乎想要什麼,卻終於沒有出口。

“其實你也一樣啊,”唐嘉虹手中揮舞著酒瓶,昂首一笑,“你有一個漓,卻永遠不敢讓她到身邊。你有一個房子,卻有一個房間連自己都不能步入。信任?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啊,世上哪有什麼信任,能在背後捅刀子的永遠隻有最信任的人才能做到。”

唐嘉虹偏著頭,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林書彥:“你我的對不對?”

“……有一個人,”林書彥在沉默良久之後,他才凝視著唐嘉虹的眼睛緩緩道,“是我希望能夠信任,也可以得到她的信任的。”

“哦哦?是嗎?”唐嘉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努力撐住昏沉沉的頭,微微眯著眼睛笑起來:“那就祝你幸福,不要像我一樣,被捅一刀僥幸不死,如果不是因為奶奶,隻怕我早就沒有勇氣活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