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駕著波動雲打南天門跟前飄過,那可惡陰險的二郎神見到我,笑的連第三隻眼都眯了起來。
“小豆仙,你還不能駕馭五色雲啊?”
他不懷好意瞄一眼我的座駕,又別有深意打量自己腳底的七彩金邊祥雲,嘖嘖吧唧嘴:“什麼叫先天差距?這簡直赤/裸裸啊!”
平日裏被他諷的多了,我也不惱,瞟一眼他的玉帶金袍,揮了廣袖施施然前行:“什麼叫屎黃屎黃的,這簡直赤/裸裸啊!”
“你個不得道的小仙!這是貴族血統的上仙才能穿的顏色,怎能和那汙穢俗物相提並論!”
二郎神古銅色的臉皮開始泛紅,心愛戰袍被辱,估計在醞釀心肌梗塞了。
“自己穿的不好看,還不許別人說了?!”
我癟嘴,心想要維持這萬年不變的淡定表情還真不容易,回頭得找那麵癱的天青君問問經驗。
“你!”二郎神的第三隻眼開始發紫,瞪著我咬牙切齒,“你說,我到底是哪裏穿的不好看?!”
——好歹他也是人見人愛,仙擁仙戴,連粉絲俱樂部都開到西天去的三屆美男子偶像組合GOD FIVE的主要成員,偏偏眼前這個下等小仙就是不識貨。
“……所謂忠言逆耳。”我沉痛而悲憫的看了二郎神一眼,做普渡眾生蒼茫狀,“上仙何必自討苦吃,非要去麵對那殘酷而血淋淋的真相呢?”
說完作個揖,飛身閃入南天門,消失不見了。
芳主說過,作為一個下等小仙,別的本事有沒有不要緊,逃命的本事卻是萬萬要練好的。
尤其是我這等與眾不同高風亮節一身傲骨的蔬菜仙。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豇豆,姓豇名豆,是一個豇豆仙。
嗯,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用先懷疑再鄙夷的目光打量我。
——豇豆也能修煉成仙?
在我剛來天庭的時候,幾乎所有初次見麵的仙人都會這麼問我。
於是我隻好耐心的,循循善誘的告訴他們:時代變了,在這人人修仙的世道,除開我豇豆一族,黃豆豌豆,青豆白豆,黑豆刀豆,豆類裏但凡有點慧根的都出來做仙了——管他的什麼大豆芸豆,能做仙就是好豆。啊,當然納豆這等東瀛來偷師的不算,它是被加工過的熟食品,早已沒了靈魂了。
聽完我的這席話,仙人們大半都用一種看陰陽怪的目光打量我。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意思。
不過沒關係,在傳統情況下,一個有文藝範兒的,特立獨行的仙是不會被凡妖俗仙們輕易接納的,我早看透了。
實際上,眾多的仙子懷疑是正確的,我確實不是什麼豇豆修煉成了精。
還記得那日入籍大典上,芳主皺著眉對我猶猶豫豫道:“好妹妹,如今花草界隻有三個仙位空著,地瓜、蒜苗、還有豇豆,你倒是願意代表哪家呢?”
地瓜脹氣,蒜苗口臭,豇豆幹癟。
我隻覺得眼一花,禁不住要迎風寬麵條淚:“……哪家兄弟多就代表哪家!”
將來要是被哪個惡霸流氓欺負,身後好歹也有個大家族罩不是?
芳主讚許點頭,滿園湖影都在她瀲灩的眼波中失了光彩。
“——那便是豇豆了,一株多胞,一胎多子,兄弟姐妹都是千千萬萬的,妹妹好福氣啊!”
芳主聲音剛一落地,殿下眾仙便開始鬆氣,讚歎聲賀喜聲此起彼伏,一片連著一片,仿佛那滔滔不絕的西域群山。
隆豐年四月,天庭上誕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株能位列仙班的豇豆,哦不對,是第一位豇豆仙。
這便是我升仙的來龍去脈。至於我升仙前的那些往事,早已不記得了,回憶仿佛是鏡花水月,有時會飄來那麼點兒影子,伸手一撈,卻發現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問過芳主,芳主隻說我的升仙是玉帝欽點的,她以前從未見過我,自然也不知詳情。
其他仙子對我也是十分陌生,看來我以前確實不是這天上的人。
於是我禁不住對自己的前身豪邁猜測了一把,幻想自己是人間公主,妖界仙狐,魔界聖女等各種拉風身份,因為做了慘絕人寰的大好事而被玉帝破格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