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大城小愛(1)(1 / 3)

對一個城市的牽掛

一個城市最終被人牽掛,不是這個城市有多好,隻是因為這個城市裏,有讓我們始終難以忘記的某一個人。

突發奇想,一個人去山裏探險。不料腳受傷,傍晚又迷了路。沒辦法,隻好借宿在農家。當我說明來意的時候,對方並不理會,院中一個曬太陽的老太太閉著眼睛,問我從哪裏來的?

我說出所在城市的名字。她突然睜開了雙眼,且迅速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靠近我,顫動著聲音問,姑娘,你再說一次,哪個城市?

我再次說出自己所在的那個小城的名字。老太太激動地上前拉過我的手,連忙說,成,成哩,今晚就在大娘家住下。

不明所以,卻萬分感激。老太太對我一直噓寒問暖,讓我頗為感動。晚上,她執意要與我睡在一個床上,並且一直問著我所在的那個小城的一切。我一一講解,然後問她,那裏可是有您的舊識?

老太太笑了笑,隨即哽咽著說,算是親人吧。隨後老太太便跟我講起了她的故事。原來,老太太當年跟我差不多大的時候,是一所女子學校的學生。當年抗日戰爭爆發,她參了軍,隨部隊轉戰南北,在一個城市認識了一位教書先生,兩人一見鍾情,在那個小城的河邊,雙雙許下終生,商量好戰爭一結束就成家。那個小城,就是如今我所在的城市。

然而,抗日戰爭結束後,解放戰爭又開始了,她再次投身革命,從此,兩人在戰爭中離散了,生死未卜。在掩護戰友的途中,她受傷了,然後被組織安排在農村做地下工作。這一做就是幾十年。後來,她托人四處尋找自己的意中人,最後聽說,在那場運動中,那位教師被迫害到了鄉下,從此,再無消息。老太太徹底失望,從此隱姓埋名地在鄉下過起了生活。但那個城市的一草一木卻在她心裏紮下了根。隻是,當年的那個教師一直下落不明。

老太太說,隻要聽到那個城市的名字,就感覺親切,就會想起過去,如今看到我從那個城市走來,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激動。最後她又問我,城南那條河,如今還在麼?河邊倒數第三棵柳樹樹幹上的疤痕還是碗口那麼大麼?

我竟不知。對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我原來還比不上眼前這位老太太熟悉。

看著我迷惘的樣子,老太太笑了,她說,不怪你哩,你不熟悉,是因為你沒上心哩。

我問她,有沒有想過再去那個城市看看?

她笑著搖頭說,不去哩。去了怕會失望。不去的話,心裏始終還會有個念想。

終於明白,一個城市最終被人牽掛,不是這個城市有多好,隻是因為這個城市裏,有讓我們始終難以忘記的某一個人。

假如有一場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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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背後毫不吝嗇地潑出火辣辣的光和熱,我回頭看了看那金燦燦的類似大餅的東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我應該是有一整天沒有吃喝了吧。奔波在人才市場的周圍,看著人聲鼎沸,跟自己住處附近的菜市場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是,我的錢包沒了,裏麵有我賴以生存的幾百塊,還有幾張餘額為零的銀行卡。幸運的是身份證還沒有丟,在準備簡曆複印身份證時被我隨手放在牛仔褲的另外一個口袋裏。

我就像那一錢不值的爛白菜,被扔在人才市場的附近,無人問津。盡管我曾語氣誠懇地央求過公交售票員能不能免費載我一程,最後還是被她大聲地轟了下去,語氣中充滿刻薄。我在公交車揚起濃濃黑煙絕塵而去時,舉目四望,除了手中的簡曆,沒有別的東西。

可悲是的,現在我真的是身無長物了。

就在二十四小時前,我還曾對自己豪言壯語,一定要拿下一份體麵的工作。初來乍到的我,太過輕信了這個城市。看著眼前的男男女女,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心裏就像憋了一團火。該死,這如此繁華的城市。最該死的是偷走我錢包的家夥。

我茫然行走在離開人才市場的路上,我手中的簡曆沒有散出去一份。我在想,即便手中拿的是傳單,也比這簡曆好吧。也許,這就叫禍不單行?

我將手機上的通訊錄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還是算了吧。我又何必讓他們知道呢,難道我隻是告訴他們說,我現在窮光蛋一個,急需你們的援助嗎?

在過了第三個十字路口時,我看到了一則小廣告。

負責麵試我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滿臉雀斑,操著濃重的上海口音,問我會不會用電腦,會不會打字,會不會跟人聊天等等。我用足夠謙遜的語氣說,會。

她說,儂明天來上班吧。說罷,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愣,這麼快?我甚至還沒跟她自我介紹。

她又開口了,儂不要奇怪,來阿拉這裏的都是像儂這樣的人。我又一愣,她所知道的像我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

儂肯定是走投無路了吧,阿拉這裏都是這樣的人。她又說。

我驚訝於她的先知先覺,卻在無意中點了點頭。是的,若不是走投無路,我又怎會看上那則小廣告並一路找來麵試呢。

她笑了笑,一臉的雀斑在臉上跳動,生動的想要掉下來。我說,我的錢包被偷,沒錢回去了。她一聽,帶我去了財務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也就是一間房裏隔了一道木板而已。她向裏麵的人說了一堆上海話,又向我指指點點,最後叫我寫了一張借條,押了身份證,借給我兩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