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了。可能是剛才那段簡短談話以及包廂氛圍的熏陶,喬木棉真的從那盤魚裏吃到了以前從沒吃到過的一種“透明感”。
“木棉你知道嗎,這包廂牆壁上的禪語,是老板自己刻的。”南方邊吃邊講,很是隨性。
“哦?老板居然還懂篆刻?”一筆一劃的裝飾,均出自自己的手,也太有心了。
“嗯,是啊。我10歲生日的時候,老板還刻了一個印章給我,我還隨身帶著呢,要看看不?”南方說著,放下手中的筷子,準備往褲袋裏伸。
“是嗎?還真的想看看。”喬木棉也放下了筷子。
“其實,這塊印章隻用了一半的石料。”
“嗯,摸著滑膩膩的,那另一半呢?”喬木棉不懂篆刻,更不懂這些篆刻用料了,她隻覺得這是一塊好印章,瑩潔如玉,燦若燈輝,材料一定價格不菲。印章上的字很簡單,刻的是行楷,“南方”二字剛中帶柔,柔中有氣節。
“另一半老板還存放著,他說,以後我娶媳婦兒了,再刻給我媳婦兒。”南方寵溺地看著喬木棉好奇地瞧著那塊印章,順著她的提問說下去。
“啊,這樣啊。南方,這印章是什麼材料做的?晶瑩剔透的,真好看。”喬木棉把印章遞回南方手裏,示意他收好。原來另一半還沒有主人呢,喬木棉沒有進一步接過那個話題,因為,未來的未知,太多了。
“嗯,是青田蘭花凍。木棉,你以前,有沒有好好地觀察過魚?”南方隻簡單地回答了印章的料子,便轉開話題,他不確定喬木棉是否有興趣繼續了解這塊印章的故事,所以,以後提起時,再詳細說給她聽好了,反正時候尚早。
“沒怎麼觀察過,隻記得過年的時候,家裏會提前買上十幾隻草魚,養在一個大盆子裏。客人留家裏吃飯的時候,就會一隻一隻地少去。不過我小時候不懂事,會跑去大盆子邊上,把魚撈出來,想著要檢驗一下,魚離開水是不是真的會死翹翹呢,哈哈!”其實,喬木棉聽到‘青田蘭花凍’的時候是一頭霧水,這也更加讓她察覺到了自己與南方的差距,站的高度不同,能夠看到的世界真的是不一樣的。既然南方肯把話題引向輕鬆的地方,她沒必要也沒多大興趣繼續了解下去,南方的細膩心思,她是有感覺到的,所以,裝裝傻也不錯嘛。
“那你的檢驗結果是什麼?”南方饒有興致地問道。
“我的檢驗結果就是魚離開水不會馬上死翹翹,還是會掙紮一會兒的,我還沒那麼殘忍啦,它開始拚命撲騰的時候我就放它回水裏咯。不過,經常聽到有人說魚的記憶隻有七秒,我覺得還是有道理的。”
“哦?說說你的看法。”
“嗯,那時候我還小,傻乎乎的,還會把手伸到大盆子裏,去拉魚的鰭,美其名曰‘人魚友好握手’,卻常常控製不好力道,都被我拉出血了呢,之後我去碰它它就跑了,可沒過多久,它好像又忘記了之前受的傷,又不怕我的觸碰了。所以啊,魚兒不記仇的。”喬木棉說得有滋有味的。
“哈哈,你個傻孩子,不過我讚同你的觀點。以前有讀過一篇關於‘魚的佛性’的文章,裏麵說魚的記憶不過七秒,所以它無所謂露喜,也無所謂含憂,它不追逐快樂,也不擺脫煩惱,隻要生命還在,它就能遇水則遊。其實我們有時候真該向魚學學,不追念不奢求,一切隨緣,倒是自在得多。你覺得呢,木棉?”南方是個有智慧的人,說話也很睿智,他的話聽著自然有禮,卻又暗藏玄機,他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希望喬木棉不要憂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