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很快就選好了位置,都是單獨的案幾,不論旁邊是誰,也不算太過失禮。所以荷花晏當天就想和綰綰討論音律的兩位先生就腆著臉坐在了和綰綰靠近的案幾邊,然後一臉熱切地看著綰綰。
被兩個人這麼看著,雖然他們是白胡子老頭,雖然自己帶著麵紗,但綰綰依舊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是的,這次的宴會綰綰依舊沒有取下麵紗。不是綰綰見不得人,而是謝心苑這張臉太能見人了,讓綰綰本人心虛啊!
當年的原主性格懦弱,總是低著頭,受了欺負也隻能忍著,長長久久麵上就有一種天然的孱弱之色。可是原身這個長相,明豔大氣,光彩照人,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也好,是執掌後院的當家主母也好,或是仗劍江湖的女俠也罷,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受氣的白蓮花氣質。這長相配上那和銷魂的氣質,這是“絕了”。所以,綰綰覺得周津明不喜歡原主也是有原因的。
現在綰綰接了這個身體,性格一邊,麵相也跟著變了。一掃當年的倒黴樣,顏值呈直線上漲。甚至有時候綰綰照鏡子,還會發現眼角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媚態,這是她前世自戀的毛病,現在帶到這一世,綰綰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綰綰這些變化,因為是一點一點的,所以身邊伺候的人,經常和她見麵的人其實並不覺得。就像養孩子,不知不覺孩子就長大了。可是那些很久不見的人,卻絕對能夠發現綰綰的變化。畢竟這張臉依舊是這張臉,變得隻是氣質而已。所以,綰綰不得不防。雖然從前的原主不怎麼出門,但說不定就有誰見過她呢,所以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而且,這個長相,唉,綰綰自己都覺得是紅顏禍水,所以還是不要放出來擋別人的道,禍害人了。
所以,因為以上種種原因,綰綰幾乎從來不見外人。當然這些理由是不能說的,但是綰綰不是有一個被休棄婦的身份嘛?一律退說這是避嫌,也為了耳根子清淨,於是,很多人就不問了。至於不熟的,雖然覺得綰綰奇怪,但想著綰綰是年輕的被休女子,也不好問什麼。而這時的宴會上,大家看著綰綰臉上的麵紗,也是絲毫沒有問。但至於他們腦補了什麼,綰綰也就管不著了。
這兩位老先生一個姓歐,一個姓白,都是瀚海城有名的樂器高手,他們來也就是衝著綰綰在荷花晏上的那首他們不知道名字的曲子來的。說實話,在他們的眼中,綰綰的琴藝算不得什麼出神入化,他們見過比綰綰琴藝好的不少。但是綰綰的琴有感情,能夠抓住人的心,這才是好的樂曲。
“兩位老先生有事但講無妨,”綰綰對著兩位老先生說道,“隻要晚輩能夠做到,我肯定不會推辭。”
兩老頭眼睛一亮,相識一笑。他們就等著這句話呢!
歐老先生立馬說道:“謝丫頭能告訴我們,你在荷花晏上彈地曲子叫什麼曲子嗎?這應該是你自己所作吧。”
綰綰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這兩位老先生是問這個事情。有心想說不是她,可是一時間有編不出好的人名,竟沉默了。綰綰沉默,大家就以為綰綰是默認了。
“啊,竟然真的是謝先生所做。”歐老先生很是激動,直接就不是“謝丫頭”而是尊稱“謝先生”了。“如此佳作,是老夫有幸啊。此作名字有了嗎?”
“十麵埋伏。”綰綰硬著頭皮回答。
“喔,不知從何而來?”白老先生也問道。
來了!綰綰知道這是他們在尋根究底了。這些人能不能相信這首曲子是自己做的,就要看她的回答了。回答的好,她以後就是“謝先生”了;回答你不好,哼,以後估計連“謝丫頭”都做不成了。綰綰忍不住感歎:真心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雖然別人是古人,但也不是你說什麼別人就信什麼。
綰綰一直很慶幸自己的低調,從來沒有想過要靠抄襲前世的經典作品生存,要不然肯定分分鍾被人打回原型。甚至綰綰現在還覺得以前自己的詩詞水平也有人懷疑的,不過自己不常做,家中還有一個名聞天下的文豪哥哥,謝心苑也是從小有才名,這才沒有人找麻煩。如果自己什麼都沒有,突然有了才華,就像現在。以前沒有傳出過謝心苑的作曲本事,現在突然彈了一首曲子,當然就有人懷疑它的出處了。
被白老先生在這麼多人麵前問了出來,綰綰甚至還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被人懷疑然後當麵指出,這反而是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隻要在這些有名望的人麵前解釋的好,那自己有作曲才華就蓋棺定論了,也不會有人在後麵嘀咕。如果沒有辦法解釋,任由那些人流言蜚語,反倒是對綰綰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