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漫長的上學路,在沒有學會依賴前,先學會了獨立,獨立到孤立無援。”
聽著姐姐的故事,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初見姐姐時,就覺得莫名的親切。原來我們都是被幸福遺忘的孩子,或者被上帝選中的孩子。就因為我們是女孩嗎?從出生起,就注定了經曆比更多人不同的故事。我恨我的性別,我恨這個世界上一切的男孩子。憑什麼他們從出生起,就帶著幸福的光環,帶著寵溺的幸福,而我和姐姐,又做錯了什麼呢?
即便幸福忘記了我,但是我該慶幸嗎,至少和姐姐比起來我還有一個完整的家。雖然爭吵不斷,可是我感激爸爸對媽媽的不離不棄,感激他對媽媽沒有背叛。更要感激,他沒有給我寄寓那麼厚重壓力的名字,或許從我出生起,他也沒有對我有任何期望吧,堅信我就是個平凡無奇的孩子,注定有著平凡無奇的一生。所以我單名一個——“凡”字。
女孩真的是個敗家貨,是個不祥的東西嗎?姐姐的故事和爺爺的話,從回家時就一直回蕩在我的耳邊。仔細想想,爸爸也因為我的出生,淨身出戶。再抬頭看看,環視四周,這個租來的能勉強裝下我們三個人的小房子,和爺爺那間有著不同大小房間,還能用門獨立隔斷的房子大相徑庭。爸爸為了家庭的開銷,長期跑到外地出差,以至於小小的我從出生,都沒有對爸爸的印象,他也似乎從來沒有抱過我。終於等到爸爸回來,媽媽說我卻因為陌生,剛剛學會走路的我,在看到爸爸第一眼時,就牽強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往角落裏躲藏。而爸爸也隻是,直奔向床,倒頭就睡。我最初的印象,爸爸就是有著猩紅的眼睛和難聞氣味的怪人。
直到上小學,我已經習慣了爸爸每次這樣的出場形象,並且漸漸的,爸爸出差的次數越來越少,才讓我得以和他熟絡不少。我們也漸漸有了交談和溝通,雖然小時候他不斷摔門而去的背影和少拿筷子而掀翻桌子的陰影依然讓我記得清晰。可是我還是敢走進他的身邊,也許我天生就是個勇敢的人,亦或那時小小的我不懂憂傷。
從我能拽得動厚重毯子起,每次看到爸爸回到家倒頭就睡的時候,我總是會蹬著凳子爬到比我還高的地方,拿起厚重的毯子,輕輕的給他蓋上。我也不明白,我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隻是很多年的堅持,讓我們父女兩都成為了習慣。爸爸可以隨時睡得更肆無忌憚,因為總是會有小小的我隨時給他溫暖,而我也從小小的時候起,就學會了主動勇敢去照顧我想要愛護的人,努力賺取我想要得到的關懷。
看著爸爸對我眼神的漸漸柔和,我以為他開始喜歡我,開始喜歡一個性別是女孩的孩子。有一次我竟然蹬鼻子上臉的,要求爸爸明天在回家時,中午送我上學,因為開運動會的東西太重,我自己拿不動。爸爸嗯的一聲答應了,我的心裏卻無比雀躍,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爸爸依然帶著滿身疲憊回家,直奔能夠躺下的地方。這次我突然叫住了他:
“爸爸,今天學校有活動。還有很多東西要拿,你說好送我的。”
“昂——我先睡會,一會到點叫我。”
話還未說完,我就聽到了爸爸熟悉的鼾聲。
爬過去,依然悄悄地幫他蓋上被子。看著表針朝著一個方向轉動,我似乎都可以清晰的聽到它們奔跑的心跳。仔細盯著,恐怕錯過了一分一秒。
“爸爸,到點了,醒醒啊。”
“爸爸?”
看著爸爸還是沒有任何沒動靜,我突發奇想,想逗逗他。從後麵拽過自己的發尾,衝著爸爸的鼻子駛去。
“哈哈,這次爸爸肯定會醒了,會說我小調皮嗎?”我自己心裏想著,暗暗竊喜。
“滾蛋!滾遠點!再打擾我睡覺,我宰了你!”爸爸,騰——的一下猛坐起來,猩紅的眼睛和嘴裏的髒話,就像要吃人的野獸。我愣著,接納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伴著爸爸迅速摔向枕頭的身體,還有我一滴滴滾落的委屈的淚珠。
流著淚,悄悄地爬下床,背起沉重的書包,左手拎著高過自己半身的木牌子,右手舉著看似小小卻極有分量的破舊板凳向學校走去。每走一步都覺得是那麼的沉重,感覺自己單薄的身體快要搖搖欲墜,向地麵撲去。除了身體的負重,更沉重的是不再敢親膩爸爸的心。這一刻,獨自走向學校的我,第一次學會了獨立,獨立到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