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冰封的愛戀(1)(1 / 3)

潔白清香

1

郊區的公車站上來一對男子,坐在我們對麵。之所以要用“一對”而不是“兩個”來形容,是因為有些不尋常。落座的時候,右邊高大俊朗些的那一個,胳膊是橫放在他旁邊清秀的同伴椅背上的,稍稍有些虛籠著,仿佛愛護著對方似的。不一會兒他似乎略略驚覺,發現我注視的目光時候他的眼神有些慌張錯落,劃了個弧線把胳膊收了回來。

我知道他們一定是怕人盯的,連忙低下眼簾,但又覺得這樣好像泄露了自己的多心似的,裝作百無聊賴地張望,打了個嗬欠,倚在旁邊的老公肩上。

情人節,很多美眉手捧一束玫瑰。老公說玫瑰太俗,領著我去郊區的花場,一日看盡萬紫千紅,采回來十一枝白茶花。他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白裙在風中綻開,潔白清香,就像這白茶花。”

我不由得一笑,道:“親愛的,你像個校園詩人了,還是浪漫主義的。”

老公笑道:“不要浪漫派,那就現代派,惡之花,有毒。”

我笑問:“好好的怎麼又成毒花了?”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說:“我不需要解藥。”

嗬嗬,明知道是花言巧語,我還是很受用。在他之前,我也有過男友,但他們要麼大男子主義,要麼木訥不解風情,隻有他,似乎能猜透女人,對我了如指掌又極有耐心,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撫慰我。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帥氣、多金、多情,讓一貫驕傲的我簡直有點花癡了,但卻絲毫不流露出來,“頑強抵抗”了一年之久,最終“不得不屈服了他的求婚”。感情漸入佳境後,朋友和親人也都一致認可了他,我們結婚了。婚後一帆風順,我沒有踏進婚姻墳墓的感覺。他似乎比我還了解女人的心思,我們的第一次,他就對我嗬護備至,溫柔而又激情。

也有好友好意告誡:“男人太優秀的話就得防著點,小心婚姻潛伏危機。”我也略有些擔心,暗暗觀察,偷偷試探,耳鬢廝磨朝夕相處半年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我不由得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無事自尋煩惱。

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情人節的女孩子都花枝招展,一般男人就算沒有色心色膽,也要賊溜溜流著哈喇子盯著看。我卻從來沒過見他這樣。別說美女了,此刻,他似乎連對麵那對特殊的情人都未留意到,隻是定定看著窗外。郊區萬畝花田的香風,拂過他那在暮色中更顯深沉的臉。我靠著他的肩,安心,窩心。

我意識到我在不自覺地微笑的時候,發現對麵那個清秀的男子也是眼角眉梢掛滿了婉轉的愛意。如果不帶任何偏見地看他們,還真是一對璧人。右邊那一個有著線條剛毅的輪廓,顧盼生輝,左邊那一個深目黛眉,含情脈脈。我見右邊那位與左邊的那位說話,將手肘輕輕壓在對方的膝蓋上,言笑中有一種難言的親昵,更是深信他們是一對。

果然,到了一個站,右邊那一個先下了車,車子緩緩啟動,留下的這一個的視線還戀戀不舍。剛好遇到十字街口,車子在等紅綠燈,這一個突然一笑,堪稱嫣然。我也在心裏微笑起來——他簡直不會掩飾他的歡愉了,或者他不想掩飾乃至根本沒有想過要掩飾。原來下了車的那個正在跟他揮著手。那一定是情人的告別。

情人節夜晚,漫天飛著丘比特的箭,沉浸在幸福中的我滿足地在想,愛人同誌們也有權享受這個美好的節日啊。

到家已經是夜色彌漫了,我挽著老公的手,說起剛才車上那一對。

他們一定相愛吧,但是……真不容易,我說。

誰像你這個小乖乖這麼幸福呢?老公說。

2

如果不是一年多之後再次相遇,那一次公車上的見聞,我可能會漸漸淡忘了。

周五的淩晨,我偶然醒來,發現老公光著上身,坐在床邊彎著腰抽煙。他聽見我翻身醒來,嗓子幹咳了兩下,說:“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了,有點神經衰弱。”我開了燈,見他眼裏布滿了血絲,不由一陣心疼:結婚一年多,他讓我在外隨心所欲開了家花店,在家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自己在軟件公司擔任工作最繁忙、待遇最優厚的開發部主管,春節我生日,他將一輛BMWMINI的鑰匙交到我的手裏……是我慣於享受他的照顧而疏於對他的關愛了。我不說話,將他手裏的煙取下,掐滅,一雙雪臂圈著他,吻在他微有些青黑的胡茬上。

“寶貝,別擔心我,你先睡。”他安慰我。初春乍暖還寒,他給我拉上被子。他像寵孩子一樣寵著我,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從不讓我分憂。可我是深愛著他的,恨不得住到他的心裏,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事情侵占他心靈的空間。

“現在你心裏隻要有我一個人就好了,不要有雜念。”我輕聲說。合歡花被子從我身上滑下,我像條柔軟的白蛇纏繞在他的肌肉緊實的腰間。像往常一樣,他很快便有了回應。被翻紅浪,午夜的歡愛使他忘記掉憂愁,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早上我醒來,身邊的人尚在夢中。他雙唇和雙眼微張,仿佛失去控製似的。這個男人外表健碩,行事獨斷,此刻他暫時的軟弱,卻讓我心裏生出一種母性的憐愛。我親親他的額,悄悄起床,上網查了關於神經衰弱的病因和緩解方法。

他坐在餐桌前享受我親自做的吐司、煎蛋和牛奶。我撒嬌道:“親愛的,我們憋在市區很久了,新買了車還沒出去兜過風呢,要是嫌遠,就去去年去過的花場好了。”我想,既然他是思慮太多,就應當好好休閑放鬆。那杯牛奶停在空中,他猶豫半天,臉上尤帶倦容。我一再堅持,他終於點頭了,笑說:“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貪玩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