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猶在,櫻樹盛開,庭院中綠水灌車,一派靜然。
一位老者跪坐在古樹下長案旁,綠瑩瑩的茶水上縈繞著霧氣飄出杯外,在老者的對麵則好像進入了另外的季節,潔白的雪花從天空中紛紛飄落,地上已經瑩白,一位盤著日式發髻,穿著潔白和服,長著一雙冰藍眼眸,不沾染俗塵的女人踩著小碎步,用手中紙扇,在雪的世界中翩翩起舞。
其婀娜多姿的古式舞蹈彰顯出女人特有的柔弱美感讓人忍不住憐惜,但絕美的臉上冰冷的又拒人千裏之外,這兩種極致的視覺讓人如癡如醉,而老者鉤子一樣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女人的水蛇一樣的細腰,有多少次他想玷汙這冰潔式神,但到最後總是在夢中完成遺憾,雖說式神無法反抗,單比寒冰還要冷的身體讓人根本無法接近,肉體上的觸碰,往往被冰凍。
老者端起茶杯時,從大海中歸來的忍者春野捧著一個木匣走入庭院,跪在老者腳下,將木匣雙手高舉頭頂,沉聲說道:“大人,您的孫子在回來的路上被截擊,他選擇了赴死大義!”
老者手微微一顫,並沒有出現驚駭的失態反應,他接過木匣放到長案上,打了開來,細細地端詳,裏麵的頭顱長著一副中年人的麵孔,但藤原鷹二還是能從死人頭臉上依稀看出那稚氣時的模樣,這就是相隔幾十年未見的孫兒,沒想到再次見到卻是冰冷的頭顱。他默然地吟唱起來:“直希望沒有噩耗,可世事總不能如願……雖然知道吾孫有了對日國捐軀的覺悟,可是聽到赴死的消息,吾還是覺得不能相信……怎麼也不能想象那個曾抱赤子之心的佐真的不在人間……然而就是如此殘酷而直白……”
春野保持著一動不動的跪姿,雪女依然猶如未覺在雪中起舞!
沒有理論上的安慰,沒有人出聲勸導,藤原鷹二更沒有痛哭流涕,隻是有感而發吟唱,在日國人眼中死亡不過是生的延續,是修身律己,道德完善的體現。
“將他埋葬吧。”吟唱完畢,藤原鷹二蓋上木匣,麵無表情地吩咐了一聲,從庭院中的隱蔽處一名忍者縱躍到了近前向藤原鷹二躬身行禮,然後捧起木匣退下。
而跪在地上的春野這時囁嚅著說道:“大人,藤原佐閣下不止一次對屬下說想將自己的牌位進入藤原家族的神社中……”,在日國,人死後自己的牌位能進入家族神社,是莫大的榮譽和肯定。
“八嘎!難道就是因為我的孫兒就可以隨便進入家族神社中嗎?……隻有擁有尊貴的陰陽師身份的人,才能將自己的牌位進入家族神社……他沒有陰陽師的天賦,將他被培養成間諜不過是為大日國物盡其用罷了!”藤原鷹二冷冷地哼了一聲,接著說道:“至於你,因為沒有保護住吾孫,所以體麵地陪葬吧!”
春野聞言眼瞳一縮,並沒有暴身反抗,他躬身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HI”了一聲,一言不發地退走了。
至於春野怎麼個死法,藤原鷹二根本不關心,甲賀忍者不過是侍奉陰陽師藤原家族的仆從,中忍雖然比下忍要少一點但也不過是狗群中一條比較強壯的犬,當這條犬敢出聲質疑時,為了維護自身的威嚴,那麼隻有將它殺掉。
日國等級森嚴,低下的人不敢反抗上頭的人,而身居上位的人更不會容忍下麵的人試圖改變自己的命令!
在俗世中傳說忍者十分強大,詭異,神秘,但在日國隱界中,忍者不過是各個大家族中的附庸或仆從,根本沒有地位可言,身手厲害但身份卑賤,按照忍者的實力他們完全可以分離出來形成一個獨立的體係,這種情況在以變態著稱的日國隱界還是多少讓人無法理解。
忍者的鐵律就是必須無條件服從家主的命令,被家主賜死是一種很恥辱的死法,但藤原鷹二的賜死容不得春野拒絕!
“嶸木雨冰,我可愛的式神,如果咱們生出一個孩子,那麼在雪花飄落中一定會非常淒美!”藤原佐似乎根本沒有被影響心情,臉上的褶皺如菊花一樣綻放,和藹親近地站起身想要伸出長滿老人斑的手去觸摸白雪中的式神,不過隨即忌憚地縮回了手,他的指端在接近晶瑩剔透的冰肌時已經被雪女身散發在體外的低溫凍結出了白霜。
“休想!雖然我是式神!”雪女嶸木雨冰揮動長袖,翩翩轉動,化為四散的雪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