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禹十二年,春闈剛過,京都就迎來了又一場盛事。
昔日清幽靜雅的鬆山書院此刻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一年一度的書院馬球賽正在進行最後的比拚。場地內身著紅、藍兩色隊服的年輕學子你拚我搶,互不相讓。
“肖熠,你怎麼魂不守舍的,不會是因為聞家族學是你姨母家的,你 不好意 思盡全力吧!”
一個同樣身穿紅色隊服的少年嬉笑道。
被點名的少年大約十一、二歲,雖還年少卻已身姿挺拔,筆直地端坐在馬背上。因為運動變得有些泛紅的麵龐上, 薄唇微抿,鳳目長眉,如墨長 發被一根黑色發帶高高攏起。
肖熠輕蹙了一下眉頭,什麼也沒說,撥馬離開。他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有些煩躁,心不在焉,竟然希望比賽快點結束。
當塵埃落定,他緊忙向站在場外的小廝招手,今天跟來的本是青舟,這時青方來了,一定是有事:“有事?”肖熠問。
“少爺,少爺。”青方小跑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肖熠好像沒聽清一樣,又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青方悄悄咽了口吐沫,才說:“奴才是說……大太太剛剛……生了位小少爺……五少爺。”青方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差把頭縮進衣領裏了。
肖熠心底一沉,想起了祖父和他老人家說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
“兄弟們,我們鬆山書院已經是第三次奪冠了,走,萬福樓,好好慶祝一下。”
“就是,今天可真高興,應該慶祝。”
“是呀,是呀!”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高興,簇擁著邊說邊鬧朝萬福樓走去。肖熠漸漸落後,見人都走遠了,這才翻身上馬,他現在要回家看看娘親,想罷,揚起馬鞭,疾馳而去。
沒用多久,肖熠到了家門口,伸手剛觸碰到朱漆大門,耳畔又回響起祖父當著所有人說的話:“如今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都有了身孕,誰家生了女娃就是肖家的功臣,生男娃那家長子就與方小姐定親。要是再都生男娃……哼……抓鬮。”
肖熠整了整思緒,邁步進門,娘親能平平安安生下小弟他已經很開心了,這是什麼都比不了的,不是嗎?進庭院,繞遊廊,一路上見到的不論是婆子、丫鬟、還是小廝都喜笑顏開地向他問安。
在爹娘居住的雅園外,肖熠最先看見的是一邊踱來踱去,一邊不停探頭張望的肖敬康。肖家大爺此刻已沒有了平日裏的從容淡定和儒雅風度,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吧!已經是第三個兒子了還這麼激動,不應該呀!
“爹,您怎麼在外麵,不進去?”肖熠疑惑地問。
“等你和阿揚。”肖敬康臉上的笑意想掩都掩不住。
“爹,娘親和弟弟可好?”肖熠對老爹都有點不忍直視了,要不要這麼誇張,您都有倆兒子了好不好。
肖敬康一怔,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平日四平八穩的小兒子,不對,是二兒子肖揚氣喘籲籲地仿若一瞬之間就到了麵前,因為氣還沒喘勻也不說話,仰著臉盯著他,可是眼睛裏寫滿了,您快說呀,是弟弟還是妹妹?
心情十分之好的肖敬康想逗逗兒子,也不說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旁的肖熠覺得頭上有一群烏鴉飛過,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玩這樣幼稚的遊戲。
“爹,我想看娘親。”小少年堅持不住敗下陣來,一雙大眼睛趕忙眨了又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