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記到技術部主任室找卞波。卞波雖說是副台長，但平時很少坐在副台長辦公室，一般都在技術部主任室辦公。
卞波正在發火：這批話筒質量太次要價太高，你看，這是指向性話筒嗎？這個防風罩這麼薄能防風嗎？這不是原產的，耿主任，你給我說清楚這是誰負責采購的！技術部的耿主任朝裏間叫：小張，給我出來！裏間倉庫裏走出一個戴眼鏡的高個子男的，他拿了兩支話筒出來說：經過比較我才曉得這個質量是有問題，但是我把這支好的放一邊，光看這支新買的很難看出毛病，沒有比較很難有鑒別，所以我上當了。卞波說：上當了，你是專職采購員，怎麼會輕易上當？小張苦著臉說：那天晚上一到香港，他們客客氣氣地為我洗塵，說是港地風俗，要入鄉隨俗。我喝得半暈。第二天中午又說要接風，說是港地禮節，我喝得大半暈。下午去驗貨，我…就看走了眼。卞波曉得這是供應商的一貫套路，這一次因為搬家人手不夠才讓小張單槍匹馬去采購，雖說是小生意，但也幾萬塊錢了。他說：可是這次品價怎麼比正品價還高呢？小張說：原材料漲價了他們也要漲，我看看壓不下價就多要了兩支樣品話筒，算下來和以前的價格來去並不大。張書記在一邊聽得差不多了，就說卞台，我找你有事呢。卞波一看是張書記，手往裏邊一指，說：到我辦公室去說吧。張書記曉得那個辦公室是好幾個人在一起的大辦公室，說：還是到我那去吧。他想把朱台也一起叫來問問，因為這種已經有人來查的事單獨找人核實萬一將來傳出去就說不清楚。他們兩人乘電梯到了五樓。
五樓是台領導和台辦、台人力資源部以及紀檢監察和台工會等部門的辦公樓層。電梯門一開，張書記劈麵就迎來了一雙疑惑的眼神。鄭緒芬在電梯門外說：藍部長呢？問得很唐突，語氣又生硬。張書記很不高興了，有這麼問領導的嗎？他冷冷地說：走了。鄭緒芬側過身，看著張書記和卞波從身前走過，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藍部長剛才和他有什麼私密的話要躲著人說呢？鄭緒芬疑惑的眼神更疑惑了，眼珠子無端地在眼眶裏轉了好幾圈。
張書記進了書記室，把卞波先讓進去，然後來敲朱台長的門，聽到朱台長在裏麵喊請進，他就把門開了一條縫伸進頭去說：到我這兒來碰過頭吧。朱台長問：有急事嗎？張書記說：有點急。
張書記把房門關緊了，用很低的剛好朱台長和卞副台長能聽到而門外的人聽不到的聲音說話。這麼一來就定了基礎音調，下來其他人說話也得用這種調子。他說：朱台曉得宣傳部蔡主任三年前送購物卡給我們的事嗎？朱台長一愣，三年前相互之間送購物卡是常事，少則一百二百，多則一千兩千，他說：倒也記不得了。張書記伸出手張開了五指說：五萬。朱台長一驚，聲音也高了起來：他能送五萬？這時門外傳來楊主任的聲音：鄭台有事嗎？房裏的三人都朝門口看，隻聽鄭緒芬在房門外說：哦，我找張書記有事。接著就聽到了敲門聲。
張書記站起來去開門。鄭緒芬站在門口，目光從狹縫中穿過看了看朱台長和卞副台長，說：各位都在啊，我想問問這次書法大賽掛誰的名做大賽主任，因為程市長是名譽主任，所以我們一定要有位一把手掛帥。張書記說：我和朱台商量一下再說，下班前定吧。鄭緒芬說：那好那好，你們商量商量。說著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