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看著這個善解人意的傻姑娘,不停的搖頭。他長長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顯得更加深了。
“容姑娘,別這麼想。我服侍了他很多年,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心裏裝著誰,我最清楚。隻是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孩子其實命苦,但是更加倔強……但你不能放棄他。”
老管家其實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也無能為力,他隻是懇求花容不要離開莊家興。
“老伯,我知道,我和他永遠是好朋友。我不會不管他……”
說完,屋裏就有人喊著她的名字,老管家就趕緊讓花容回去了。
花容回到布莊,儼然看到王老爺表情有些怪異坐在那裏。
她問道:“王老爺,您這是……”
“花容姑娘,那個老頭是誰?”
“是我一個朋友的家仆。他來看看我,說許久不見了,問聲好。他正好路過這裏。”
花容了解王老爺對她的心意,這麼多天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從衣食住行,到現在又找老師傅帶她學做衣服,現在又捧著她成為名師。這不是什麼一個萍水相逢就能解釋的了的。
王老爺也沒有多問,他就那樣溫文爾雅,不會惹著花容煩惱。
“以後有朋友來,請到後麵茶室,站在外麵有失風範。再說也是怠慢人家。”說完他笑了笑。
“好的,老爺。我知道了。”
其實無論王老爺怎麼做,或者怎麼說,都沒有辦法讓花容放鬆。他的深不可測和不動聲色,是花容最畏懼的。
“花容,你以後不要叫我老爺了。叫我鴻儒吧,這是我在老家的名字。”
“老爺,這是您最親近的人喊您的名字吧。花容覺得這樣不太合適吧,我怕叫不出口,而且外人看到……夫人們也許……”
花容立即退縮了,然後王鴻儒立即就說道:“罷了,罷了。你這麼多顧慮,就不要勉強了。”
說完王鴻儒就走了。
花容長歎一口氣,自從接受了王老爺這個饋贈,在這個布莊做衣服以來,她每天都感到了壓力。這個壓力讓她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或許是受到了妹妹的影響,每個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事業,現在很多女孩子也開始在大街上有事情做,可是她覺得真的不應該接受別人的饋贈。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離開。
這一天她都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做什麼事情都心不在焉。她心裏盤算著自己賺了這麼些銀子,一分不要全部交給王老爺,等於感謝他。這樣兩不相欠,她才能心安。
她還在想著如果她自由了,就私下裏給別人做點幫工,積累點錢,然後自己開一個小店。這樣安安穩穩自由自在,這才是她想要的。
想著這些打算,花容的臉上又露出了憧憬般的笑容。這時候她做好了衣服,就趕緊收拾了起來,準備回去。
正打算離開,夥計叫住道:“花容小姐,您慢走一步!”
花容回頭看著小哥。
小哥看著這麼美麗的臉,有點不好意思。
“花容小姐,老爺交代說如同他還沒有回來,就讓您先到雅舍坐一下。咱們老爺有個朋友,張將軍的太太,很想做一套衣服。找了很多裁縫,她都覺得做的太土氣了,所以老爺就推薦您試試。今晚在雅舍用晚餐,用過晚餐您就和將軍夫人量體,小的現在叫人送您過去……”
花容不知所措,她今晚本來想回家和母親商量離開的事情,現在倒好。可是她根本也找不到理由推辭,王老爺怕她拒絕,所以故意讓店裏的夥計稍話兒,這樣她根本沒有辦法轉達自己不去的理由……
夥計看著姑娘在猶豫,就一個勁兒的勸說:“花容小姐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個將軍可是咱們這裏誰也得罪不起的。再說您去了,促成了這件事,對咱們老爺也有好處。所以,您千萬的去,咱們店裏都是一家子老小的,萬一布莊幹不下去,不都得出去喝西北風。現在兵荒馬亂的,如果您實在不想出席這樣的聚會,交給您個絕招,還是店裏老師傅說的,您就當自己是木棍……”
花容撲哧一下笑了。
“好了,我去。”
夥計叫了車子,一路護送花容到了“雅舍”。
這“雅舍”是王老爺的私宅,仿造蘇州園林所建造。王老爺江浙人,對園林情有獨鍾,祖上曾經還擁有過上百畝的園林大宅,如今到北京經商,經常思念家鄉。所以不遠萬裏,讓人從太湖運來了太湖石,專門仿照家鄉的傳統建造了這樣的院子。這“雅舍”不大,占地十畝,可是卻雅趣十足。曲水流觴自不必說,但是假山迷陣就別有一番風趣。
大概過了一個鍾,夥計對黃包車師傅說:“到了。”
隻見夥計小心翼翼伺候著花容,一路引著她來到雅舍的大門。
花容算是看出來,這是王老爺精心安排的,要不然夥計怎麼這麼上心呢。她可以拒絕王老爺的邀請,但是沒有辦法拒絕夥計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