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顧佑第一次見人流血,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的情景,那個人撕碎了自己的衣服,惡狼一樣撲上來的時候,自己舉起打磨鋒利的牙刷把劃開了那人的主動脈,灼熱的血一下子噴了出來,那麼多的血,到處都是
顧佑收回心緒,顧宇飛仍滿懷期待的看著自己。
“我知道這些年你生活的很苦。”顧宇飛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流落到社會上真的比留下來更好嗎?”他懇切的繼續道:“臥龍塘是我畢生的心血,你就忍心看著這份家業落到仇人手中?”
“您言重了。”顧佑歎了口氣,道:“我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無權無勢無根基,留下來又能做什麼?”
“你若隻是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年,我自然不會對你有什麼期待。”顧宇飛鍥而不舍的:“但你不是,你的成熟和修養遠遠乎了我的想象,我本來已認定顧家後繼無人的事實,卻偏偏這個時候你出現了,這難道不是意嗎?”
“這事兒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她吧。”
“是的,我當然不會忘記你的母親,我很快就會去下麵當麵謝謝她。”顧宇飛續道:“不過孩子,臨別之際,我還是要請你相信我,就算我走了,臥龍塘的局麵也不會比你在秦州監獄裏麵對的更險惡,我不會就這麼丟下你一個人麵對今後的一切,我向你保證,無論臥龍塘如何,至少你會過上比流落在外好很多的生活。”
完這句話,顧宇飛已是油盡燈枯,隻剩下一點不甘的目光如火般灼熱,炙烤著顧佑的心。
顧佑的內心中人交戰許久,終於點點頭。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佑在內心中對自己,就算是為了讓他死而瞑目吧。
顧宇飛滿懷不舍,終於緩緩閉上雙眼,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帶著遺憾和不甘走了。
接下來的數日裏,臥龍塘全村掛素,上下一片哀嚎聲。原配老婆蘇霞珠帶著三個女兒披麻戴孝,大操大辦將他風光大葬在村口的山崗腳下。顧佑完全被排除在外,隻能如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
村上人都,這個野種不愧是監獄裏長大的,果然是一條喂不熟的惡狼,顧大龍對他那麼好,臨了一滴淚都不願為自己的父親流。顧佑懶得理會他們的非議,自己已經做了該做的,陪著顧宇飛走完他生命最後一程,接下來似乎已無必要繼續留在這裏。反正自己又不想跟這些人爭奪什麼,隻要就這樣默然離開,這些聲音自然會消失。
世事難料,見多了人性黑暗一麵的顧佑終究卻低估了人性複雜的一麵。他想走,人家卻不肯放他離開。顧宇飛喪七之後,原配老婆蘇霞珠便領著三個閨女和女婿把顧佑強行關進了顧家老宅。
理由是顧宇飛的遺囑。
臥龍塘村有四十八家村辦企業,幾乎都是顧宇飛一手創立,他手裏掌握著這些企業大部分股權。這些年,受惠於這些企業,村上每一家都都積攢下不菲財產。而顧家更是村中富。
根據蘇霞珠的法,顧宇飛的遺囑裏將他名下所有銀行存款,包括在省城和秦州的幾處房產都留給了蘇霞珠和三個女兒。而他所獨自擁有的臥龍塘村四十八家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連同顧家老宅則盡數由獨子顧佑繼承。
顧佑當然知道這母老虎沒安什麼好心,本打算來去瀟灑,卻沒想到兜頭一口大黑鍋罩下來。接還是不接呢?顧佑回味著顧宇飛的臨終遺言,忽然來了興致,左右離開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倒不如留下來看看究竟會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