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內。
李世民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底下給杜如晦安了一個座位,又上了一盞好茶,高公公便帶著眾人退去。
而此時此刻,長孫皇後也於暗中,坐在了李世民身後的屏風內。
除了李世民知道之外,杜如晦全然不知長孫皇後也在。
“克明。”李世民先喝了口茶,而後放下手中茶盞,像是在閑談家常一般望向杜如晦,緩緩出聲道:“近日以來,你身子可有好轉?”
“老臣多謝聖上關懷。”杜如晦放下茶盞,從坐上站起身來,對李世民微微拱手一禮,笑著道,“老臣的身子,現在已經基本無恙,這一切都是聖上的恩眷顧所致,老臣方才能撿回來一條命。”
“嗬嗬……克明此言笑了,朕又不會醫術,有何功勞可?”李世民搖頭擺手道。
而後,李世民又深吸了一口氣,麵色平靜自然地道:“克明,那些俗氣客套的話,你我君臣之間,就不必多了,要是起來……這一切,還都是李伯安那孩子的本事。”
聞言之下的杜如晦,不由當場一愣,麵頰上也有些錯愕之色浮現。
他沒料到,李世民不過簡單的幾言幾語,便順帶扯上了李逸。
依照他多年的為官經驗看來,杜如晦心中明白如鏡,知道他今次進宮,事情多半是與李逸、與他們杜家一家人有關。
要不然,李世民也不會把話,問得如此婉轉。
隻是,杜如晦心中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今日所要談論的事情,多半與李逸、與他杜府有關,為何李靖、李逸父子二人,此時都沒在此?
李世民隻宣了他一人前來?
杜如晦暗暗沉思片刻,他有些揣摩不透李世民的聖意。
“聖上,李伯安那孩子,一向生性頑皮,倒是會些奇淫技巧的手段。”杜如晦失聲笑了笑,麵色淡淡地道,“若是論起本事,倒是對他有些誇謬了。”
李世民見狀,微微搖頭一笑,不急不慢地出聲道:“克明可是……李伯安這個孩子,不堪大用?”
“聖上明鑒,老臣並非此意!”杜如晦微微然地搖頭一笑。
而後,他又繼續道,“聖上,李伯安這孩子,雖然平日確是有些頑皮,但倒也是個知曉輕重的孩子,不像臣家中的其他兩子,整日隻知圖樂享受。想必將他稍經磨煉一番,他日必能成就大器。”
李世民點了點頭,心中頗為同意杜如晦的看法。
他看人,基本上從沒看錯過。
如今的李逸也是一樣,在李世民看來,就如同杜如晦所言的那般,隻需要將他稍經一番磨煉,他日必能成器。
隻不過,李世民今日想談論之事,並非是此事,而是關於李麗質的婚事。
想到此處,李世民也不再與杜如晦墨跡。
“克明此言,甚是在理。李伯安這孩子,是要好好地打磨一番!”
李世民點了點頭,便將話題直接轉開,麵露愁容地出聲道,“克明,近日以來,朕心中一直有件煩事纏心,整日整夜地寢食難安,朕今次宣你進宮來,就是想要你替朕出個主意。”
“聖上此言,實在是言重了!”杜如晦心中暗歎了口氣,同時笑著拱手一禮,道:“能夠替聖上分擔,那是老臣的福分,隻怕……老臣退隱已久,主意出得不好,反倒會給聖上徒添麻煩。”
“克明笑了,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怎會添麻煩?”李世民笑著連擺手,當場直聲道,“克明,朕想給五尋一門親事,你認為……哪家的公子不錯?”
頓了頓,李世民繼續道,“這些時日以來,為了給五挑選夫婿,朕是寢食難安,徹夜難眠啊……”
“……”頓時間,杜如晦就被李世民這話,給問得當場啞住。
從他進宮坐下開始,李世民便與他談論了大半,且話語之中全是有關李逸,杜如晦自然是知曉,李世民心中的不二人選,應該就是李逸無疑。
隻不過,讓杜如晦始料未及的是,李世民居然也在打李逸的主意。
“聖人之意,莫非是要某家妹做?五公主做大,一道嫁給李伯安?”杜如晦心中暗驚,有種不妙的感覺升起。
但若是李世民,鐵了心地執意如此,那他倒是不知該如何辦了。
一邊是妹的幸福,家族的榮辱,一邊是李世民的厚重恩德。
杜如晦發覺,他陷入了兩麵為難的地步。
而且,這大半時間以來,李世民與他提的人全是李逸,他們杜家與李家的婚姻,也早就是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杜如晦不相信,有著「過江之蟻多」耳目的李世民,會不知道他們兩家的這件婚事。
“聖人如此而,聖人心中……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杜如晦完全揣摩不透了。
見杜如晦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且臉色也是兩麵為難,又保持了緘默不語,李世民何嚐又不是處於兩麵為難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