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心中,一直都記得十分清楚。
之前,在自家練武場上的時候,程處默便鄭重其事地與李逸過,他這就立即回去稟報程知節,請他父親出麵做主,拜李靖為大父。
可李逸怎麼也沒料到的是,程處默居然在太極宮前,當著其餘眾官的麵,就給李靖行了一個「大父」之禮。
而且,還故作是被他老爹程知節,當眾給「逼迫」而為的。
先瞅了瞅李靖那張微怒的麵頰,而後,李逸又看了看,程知節「因為得意而裂出笑容」的麵龐,李逸心中知道,今日,李靖若是不收下程處默當義子的話,隻怕自己老爹李靖……會有些下不來台。
畢竟,此地又不是別處,而是皇宮的未央宮——宮門之前。
現場有這麼多的唐國官員,就在邊上當吃瓜看戲,且程處默行大禮的對象,又不是秦瓊,而是衛國公李靖。
就算這些官員明麵上不,但私底下……有誰又一定能夠保證,他們不會亂嚼舌根頭?
“程處默這個不要臉的潑皮,居然還罵某無恥,依某看……你跟你爹程知節二人,才是真正的無恥之尤!”李逸低聲暗罵了一句,眸光在四處不斷地掃了掃。
好巧不巧,正在這個時候,李逸忽然瞧見秦瓊的車駕,正朝這邊方向駛來,眨眼間,李逸心中頓時靈機一動。
不等李靖開口答複,李逸便快步走向程處默而去。
一邊緩緩扶起程處默的身子,李逸一邊笑道:“處默兄,這大清早的,你這是作何?你看……你大父在那邊呢!”
“什麼?”程處默有些發蒙地眨眨眼,滿頭疑惑地問了句。
也就在與此同時,李逸忽地把手一伸,就勢拉起「還處於發愣中」的程處默,帶著他,便朝秦瓊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邊不急不躁地緩緩前行,李逸又一邊故意提高分貝,麵色凝重道:“處默兄,你該不會是……還沒有睡醒吧?某看你印堂發黑,雙眼無力,顯然是昨夜沒有睡好覺的跡象,你看……居然連自己的大父,都差點兒給認錯了!”
不等程處默出聲反駁,李逸兀然伸出手來,指了指前方正下馬車的秦瓊,而後快步過去微微行了一禮,然後笑道:“三郎見過秦伯父。伯父,處默兄一大早,就在四下找您呢!”
“大郎在找老夫?”才下馬車的秦瓊,瞧見李逸、程處默二人,已然來到了他麵前,頓時便聽得一臉發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待腳步完全站定了過後,秦瓊這才雙眸盯著程處默,詫聲吃驚地問道:“大郎,你找老夫……有何事?”
“孩兒……孩兒無事啊…”程處默懵懵地搖頭回答,一時之間,他還沒有緩過神來。
此時此刻的程處默,腦中思考起了哲學問題——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幹什麼?
連程處默自己,此刻都已經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幹嘛了……
“……”見程處默這木楞發呆、如若正在思考的偉大哲學家之樣,秦瓊嘴角微張,正打算問李逸一聲之際,便見李逸再次對他微微一禮,道:“伯父,晚輩受傷的手臂略感傷痛,經不得風寒吹,就先告辭了。”
扔下這句話,李逸「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咧嘴一笑,便快步轉身離去,沿途之中,更是忍不住輕吹了一口虛氣。
直到回到了李靖身邊,李逸才感覺,背後升起的那一股微冷刺骨,這才漸漸地消失遠去。
見到李逸如此機靈,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自己的尷尬,李靖滿意地笑點點頭。
“走,三郎,咱們即刻進宮去。”李靖快哉地吩咐道。
“是,父親。”李逸笑著點頭。
而後,李逸「窮追不舍」地跟在李靖身後方,隨李靖一道進了未央宮宮門,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宮道上。
……
未央宮,宮門外。
瞧見自家大郎,不過是三言兩語間,就被李逸給完全帶偏了,連東南西北都找不到,程知節沒好氣地瞪了瞪,已經消失的李靖父子背影方向。
但生氣才不過片刻,程知節便搖頭一笑。
“沒想到,李靖這個死摳門佬,居然還能教出李伯安這麼個好兒郎!”程知節在心中歎了歎,越發堅定了,他要將程處默,拜入李靖門下的想法。
“秦二哥。”回過神來,程知節便衝秦叔寶大喊了聲,然後快步笑著走來,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朗聲道,“走,咱們上朝去!”
“走……”秦叔寶看了看還在發蒙的程處默,這才隨同程知節一道進宮。
半路上,見身邊別無他人,秦叔寶看向程知節,不由好奇問道:“咬金,你家大郎……今日這是怎麼了?”
“……”程知節嘴皮微抽了下,笑容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複過來。
“二哥啊,此事……是怎麼回事……”程知節也不隱瞞,立即將他心頭的想法,以及剛才所發生之事的前因後果,全都與秦叔寶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