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寧盤膝而坐,直入意靜,尋虛無渺漠之間,妙有靈明之景。 WwWCOM呂祖殿立時陷入沉寂。
八仙殿內,那全真龍門派道士行完八仙寶誥,隨眾人行至殿外,便見前方呂祖殿前有一遊客正與那殿門較勁,連忙上前詢問緣由。
那遊客道:“道長好,先前本想來呂祖殿內看看,沒想到這殿門推不開。”
那道士頗有些意外,探手推了數次,一如遊客所那般毫無動靜。
如今道門修煉丹道之人少之又少,大抵分布於各個洞福地之內,其餘道士或有修煉內家功夫,又或養生功夫,尋常道士則修持經文道藏,並未習武煉丹,此道士正是如此,故而並未察覺至李煦寧留於殿門上的那縷元炁。
道士遣散眾人,將此事告知於巡寮(辦理常住一切公幹,安派執事,巡察一切雜事,查管眾執事,抽補升遷,提調機密,不得為私怨而廢公,亦不得為私恩安排己友,須正直忠謹之士當此重任),領巡寮一齊行至殿前。
那道士與巡寮道:“王師兄,先前擔心損毀殿門,故而請師兄前來處理。”
王巡寮微點頭,方才一近呂祖殿便察覺一縷元炁附於殿門上,強行推入定然毀了殿門。右手執決,運起眼通一瞧,竟是隨崇光塔玄真道長一同而來的那神童,正於殿內入定。呼氣道:“無事,崇光塔之人在此入定罷,晚些將其喚醒便慢著,這是!”王巡寮目露驚色。
“師兄?”
“關門上鎖。”
“是。”
罷便轉身離去。
卻呂祖殿內,李煦寧澄心遣欲,念道思真,一坐便是數個時辰,漸入那虛無渺漠之間,妙有靈明之景。
“妙有”者,玄妙之有也,《道德真經》謂之“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玄奧、不可之有。“靈明”者,境界也,明潔之處,雜念無存。
倏然間,李煦寧直覺雙目一晃,星鬥燦明,身處一璀璨星空之中。正欲打量之時,一道流光劃來,直入眉心,李煦寧立時暈迷過去。亦不知過了多時,待李煦寧睜目之時已身至於一茅舍之內,桌前立有一道人影,身五尺二寸,喜頂華陽巾,衣黃白欄衫,係大皂條,背負一劍,麵容卻是瞧不真切。
李煦寧雙目一凝,莫非
卻聽那人影輕聲一笑,一指點出,所處之景又是一晃,再現之時,一大巨石橫臥山中,宛若一隻大蟾蜍伸腿欲躍,其上立有二人談笑甚歡,其中一人影突兀出聲:“萬裏誅妖電光繞,白龍一片空中矯。昔持此劍斬邪魔,今贈君家斷煩惱。”另一人影忙是執禮拜謝。
那站立的人影又囑道:“子可居此山,以完玉煉,他日聞鍾聲響處,乃得聞金煉之訣。”話落便去。
瞧得如此,李煦寧了然,此二人正是火龍真人與呂祖於廬山相遇之景。據《呂祖誌》所載,呂祖會昌中(歲四十九),功名失意,遂遊江州至廬山,遇葛仙公弟子火龍真人,姓鄭名思遠,號祝融,世稱神醫。欲人有疾則書符誦祝,立見消融,與上古祝融氏相累,真人見呂祖骨相清靈,遊心世外,即傳以內丹煉己之訣,製成通靈劍(即遁劍法)。
所處之景再而一晃,一陣喧囂傳入耳中,李煦寧環顧周身,竟是身處一古時大城之內,青石所砌之街道嚴嚴整整,市廛橉橉密密,商賈如雲,列隧百重,羅肆巨千,賄貨山積,纖麗星繁。真乃金城石郭,辟二九之通門,畫方軌之廣塗,結閣飛簷,比屋連甍,千廡萬室。城中男女麗服靚妝,冠帶並混,華輿高轎相傾,喧囂行客,飛揚塵井。沿街榕樹虯盤,翠葉生風,清早陽光於葉隙之間灑下,如金線生輝,飄曳不定。
那熙攘人流自李煦寧周身來去不停,毫無所覺。李煦寧饒有興趣地瞅著此副景象,心中辨識著此座城池究竟為何。卻忽見先前茅舍之內所見人影,即呂祖純陽身影乍現十數步前。呂祖純陽手持一扇,遊蕩於街市之上,李煦寧腳尖一點,隨之而去。
約莫半柱香功夫,呂祖純陽停至一酒肆前,踱步些許,踏入其中。
“有意思。”李煦寧已然猜出此為何處,呂祖純陽六十四之時(六十四卦已盡乃始於乾,此純陽之應),曾於長安酒肆初遇鍾離權,連踏而去。
甫一踏進酒肆,李煦寧身側竄出一羽士,青巾自袍,長髯秀目,手攜紫築,腰掛大瓢,可謂神采奕奕,道骨仙風。正是鍾離權無疑。鍾離權行至李煦寧身前數步之時,似有感應般朝李煦寧瞅上數眼,嘴角若存隱笑。隨即徑直朝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