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麵色沉了下來是有原因的,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行規,對酒席的坐向特別講究,靠近神壇那一桌是zhu席,是整個喪事最重要的一席,也是菜肴最豐富的一席。
拿死者在家停屍三為例,第一,zhu席是主家以及喪事承接人(喪事沒有包出去,就是知客)吃,第二開路,是喪事承接人以及開路的道士吃,第三送葬,是八仙吃。
而立血碑這一塊的話,中飯一般都是我們抬墓碑這些人坐在zhu席,他們明顯知道這個規矩,現在卻坐在zhu席卻還坐在那,擺明就是欺負人,因為他們早上已經坐在zhu席上吃過,沒有連坐的道理。
我們不是爭吃,也不是爭麵子,爭的是一口氣,爭的是自己的本份,爭的是尊嚴。
在外人看來,隻是一桌菜肴稍微好一些的酒菜,可有可無。又有誰明白這桌可有可無的酒席對我們的重要性,我們幹的是最低賤的工作,賺的是別人嫌棄的死人錢,吃的是夾雜著死人味的飯,唯有這下葬以及立碑的時候,我們才能比人高一等,才能坐在zhu席吃一頓踏實飯,飯不香,我們心裏香,菜沒味,我們心裏有味,酒不烈,我們心歡喜。
可以呼我們為抬棺匠,可以稱我們為賺死人錢,甚至可以罵我們是賤匠,但,酒席上,我們一定要坐在zhu席上,因為,那裏有我們的尊嚴。
郎高見我臉色沉的有些可怕,尷尬的笑了笑,:“他們先來的,就坐在那了,我這就請他們離開。”
我沉默著,沒有話,雙眼死死地盯著zhu席上那幾名八仙,怒火中燒,我這人很少發脾氣,但是,踩到我的底線,我會不顧一切後果,將那人踩在腳下。因為這脾氣,在後來的抬棺生涯中,我得罪過不少同行人,大多都是爭zhu席。
“喲!郎所長,你這是借勢壓人啊,才把你舅舅抬上山埋了就要把我們八仙趕下zhu席,哪有你這樣做外甥的,你就不怕你舅舅從棺材爬出來找你啊?”話這人年僅五旬,尖嘴猴腮的,坐在zhu席正上方的位置。
“這位老先生,我脫了身上那層皮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並沒有拿所長的名頭壓你的意思,更不是趕你們下zhu席,而是凡事都要講個禮,我舅舅今需要立血碑,怕你們幾位忙不過來,就另外請了八名八仙負責立血碑,按道理來,這zhu席應該讓給他們幾位坐。”完,郎高伸手朝我們這邊指了指。
郎高這番話,的句句在理,想必他對農村喪事也有些了解,這也難怪,像我們八仙以前經常打架鬧事,他處理這類案件多了,一些禮儀自然也知道。
那尖嘴猴腮的人順著郎高的手,看向我們,先是詫異一下,然後就露出一個怪異的笑,站了起來,走到我們麵前,用手掐著我臉皮,:“子,我聽人過你,陳九嘛!跟老王那獨眼龍混飯吃的,也不知咋回事,現在變成老王跟你混飯吃了,子,你跟爹實話,是不是尼瑪跟老王?”
我沒有跟他廢話,也不想跟他話,用實際行動把我的憤怒告訴他,抬腿一腳踹在他褲襠,一個右鉤拳砸在他太陽穴,順手撈起一條長板凳照著腦門就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