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些後,我走進母親的房間,她正坐在床頭編織毛衣,看那款式應該是給我編的,我心頭一暖,母親抬頭看了我一眼,疑惑地問道:“九伢子,你咋不去堂屋?村裏那些年輕人都去了,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幹嗎?”
聽著母親的話,我愣了一下,:“不想去,在家陪您等父親。”
母親放下手中的毛線,拉著我的手,慈祥地:“我不需要你陪,今是一年一度,你趕緊去堂屋讓祖先看看你,保佑你明年財運亨通,娶個賢惠的老婆,再生一個白白胖胖的細伢子。”
我心裏有些苦澀,在母親那一代人心中過年必須要去堂屋,因為他們相信,祖先在這一降臨堂屋,給後人帶來好運。
母親見我沒有話,又問:“九伢子,咋了?快去吖!”
我心裏糾結的要死,在喪事方麵我比較在行,可,在為人處事以及交朋結友方麵一直是我的弱項,再直白點,別看在喪事上表現的很老道,其實,我心裏很自卑,也不知道咋回事,在同村年輕人麵前,這種情緒格外重。
母親見我仍舊佇立在原地沒有動,緩緩開口,問:“九伢子,是不是你職業的原因?”
我點了點頭,掏出一根煙,靠在牆壁上抽了起來,心裏特別苦澀,試問當今社會的年輕人,有幾人願意留在鄉下抬棺材?那些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對我們這種人總有異樣的看法,他們認為年紀輕輕留在鄉下,將來肯定沒有出息,在跟我們話的同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可以忍受很多東西,唯獨忍不了被別人看扁。可,我的職業注定讓我沒了底氣,任我們圈內把自己的職業的多麼神聖不可侵犯,在外人眼裏,我們隻是一群靠死人吃飯,這一點就算到了現在,依舊改變不了。
“九伢子!”母親有些生氣,一瘸一瘸的拉著我往屋外走去,嘴裏怒道:“我兒子抬棺材咋了,難道他們死了就不需要人抬棺材?難道他們自己自己爬到坑裏?再自己蓋上泥土?”
母親越火氣越大,猛地咳嗽幾聲,我伸手在母親背後揉了一下,:“您別這麼生氣,我這就去堂屋!”
完,我走進臥室換了一身最好的衣服,又揣了一包陳男送我的極品芙蓉王,再將頭發整理一番,朝鏡子看了一眼,挺陽光帥氣的一個大男孩。
我深呼幾口氣,跟母親打了一聲招呼,便抬步朝堂屋走去,還沒到堂屋,就聽到一個聲音,:“我兒子今年本事可大了,在鞋廠當上主管了,四千多塊錢一個月,鞋廠的那些姑娘任他挑選,你們誰以後找不著工作,就給我兒子打電話,他一句話就能解決你們的工作問題。”
“爸,謙虛點!我在飛機上咋跟您來著,咱們要低調,不要讓同村人知道我是工廠主管,也不能告訴同村人咱們是坐飛機回來過年,他們會誤以為咱們回村過年就是為了炫耀,您老就是記不住我的話。”這是一道年輕人的聲音。
我苦笑一聲,這父子倆也夠得瑟的,正準備抬步走進堂屋,那道年輕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老陳,你家陳九呢?我在廣州聽他找不著工作,這樣吧!年後,讓他跟我去鞋廠,一個月800,包食宿,指不定明年年底還能給您老帶回來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