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所籠罩著的落日城顯得有些清冷，夜色也更加深邃了些許。
城外一家酒肆的上房裏，燭光如風隨影般靜靜地點亮著自己，也照亮了整個屋子。
趙東陽正平躺在床上，他微微睜著眼睛看向了正在為他清理傷口的輕雲，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次多謝你了，使我大仇得報。銜草結環，做牛為馬也難以報答你的恩情，日後若有所遣，定當不為所脫。”
“快閉上你的嘴吧，都要咽氣的人了還這麼多話。你刺出的那一劍我隻是幫你掃除了障礙而已。至於救你的命則是我們各有所需罷了，你也不必覺得欠我什麼。”
輕雲一麵撕裂趙東陽的袍子查看傷口並為他上藥，一麵和趙東陽說著話。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現傷勢有多嚴重。每一處劍傷都傷及致命處，卻由於下手的力道拿捏的極好而不至於死去。隻是增加了疼痛的感覺和失血量。
再加上是雨夜，傷口不易止血，反而有多處壞死。趙如意這是打明了主意是要將趙東陽淩遲處死啊。
輕雲用木盆盛了盆清水隔在一旁，開始用匕首割去已經壞死的肉。趙東陽雙手緊緊地攥住了被子，雙眼瞪得如銅鈴般，牙齒咬得死死的，豆大的汗珠從他臉頰一滴一滴的滴落。
那是冷汗，疼出來的冷汗。
一刻鍾後，被子被趙東陽攥破了，血順著牙縫滲出來。好在這時已經在處理最後一處傷口了。
當最後一刀收手時，趙東陽早已暈了過去。輕雲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木盆早已被鮮血染紅了，這已經是第九盆清水了。
輕雲將趙東陽安置好後，轉身順手從桌上拿了一壺酒走了出去。他一翻身躍上了屋頂，便順勢做在了屋頂上，一腳彎著膝蓋踩在瓦上，另一腳向著屋簷下垂。右手搭在彎曲的膝蓋上，另一手提起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
雨點傾瀉，淅瀝而落，給這漫天的夜景鋪上了層層的帷幕。
輕雲抬起了頭，望著這無窮的簾幕。
他的眼神透過了這的夜色，望向了前方。
那是趙府的方向。
趙府，由於族會還未散席，趙府中依舊是燈火通明，歌舞笙簫。對於這些貴族子弟而言是體會不到雨的好處的，畢竟之前能在偌大的庭院裏縱情把酒言歡，如今卻隻能待在室內，空對著美酒佳肴。
然而今夜，有人連美酒佳肴都不曾提起絲毫品嚐的興趣。
趙府後院西廂的一間小屋子裏，一人正坐在黃梨木做的椅子上，另一人站在坐著之人的身旁彎腰而侍，坐著之人手裏捏著茶杯，一臉的陰沉露於表外。若是常日他肯定是城府至極喜怒不形於色，隻是這些年了，他都不曾有今日如此憤怒。
“李老的傷勢如何了？”趙家家主轉動著手裏的茶杯，眯著眼睛問道。他沒有轉頭，也沒有更多的動作，畢竟這麼多年了，主仆二人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他身旁的人將他手中的茶換了下來，遞上了一杯熱乎的極品碧螺春。隨即開口說道：“李老經脈骨骼皆有嚴重受損，即使能醫治好估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