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盡,書放靜靜地聽著時而怒焰燃起,眼瞪得珠圓,或聲戲諷的胡不言之言,確實算得上“不言”。
書放的目光移動之際,一道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這個胡不言,怎麼滿口胡話?”
“哦?”書放看了一眼雨淋,笑道,“你又如何斷定這是真言?”
“難道不是?”雨淋的目光帶著疑惑和深深的認定。
書放搖了搖頭,笑道:“心情是真的,但是話卻是假的,他這是不相信自己會有這種下等心情,又不相信自己會這麼懦弱怕死,不敢打架的自我懷疑甚至混亂的心理,你呀,看得太淺顯了。”
書放收回了目光,一點月被雲層隱去。
“他現在估計是在想‘我,怎麼會和這種人計較’、‘不對啊,這也是對的’……總之呢,心思很亂,你是逃避嗎?也不算是,但我看來,就是。”
書放看了一眼雨淋,淡笑道:“久而久之,你覺得它會變成一個如何的人呢?至少,前途不會太光明,如果標準是一般正常的標準的話。”
“你……”雨淋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書放,可惜這個時候書放並沒有意思道。在雨淋的記憶裏,書放絕對是不適合和人交流的,現在,怎麼?
在她的視野裏,書放身上又多了一層色彩。這色彩,雨淋還是隻有在想象中見到過。
書放重新回憶了一下這個過程。胡不言的話,起來很簡單,就這麼一件事。
經過書放的理解,原來那些打球的人也不是很厲害,隻是有個已經提前考過試的回來,大家為了慶祝正好找了附近的人。因為看上去缺了一個人,發現了跑操的胡不言。而胡不言這家夥,猶豫再三之下,沒有推遲接受了邀請。也知道自己很垃圾,於是盡力去做好,沒想到那些人態度很惡劣。連手都被劃破了,鼻子都腫了,眼睛都青了。
他不能什麼,默默地,洗掉鼻血。
胡不言以為自己沒抱怨的,但心裏確實是抱怨了,但因為他想象力挺豐富的,以為現實就是非常殘酷,極端的殘酷,改變不了任何東西,於是,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這樣,他才免於得到殘酷的真實的解釋。
這後麵的,才是事實的真相。書放並沒有把這點告訴雨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這個時候,胡不言早就完了,正一臉嘲笑地看著他,等著他什麼。
書放已經想到了辦法,這件事,該掛上一個句號。
“胡不言,明的校籃球賽上,我會讓你看到想看到的。”
校籃球賽?沒有逗我?
胡不言笑笑。雨淋也是一愣,是的,都這個時間了,還校籃球賽呢?不可能的。更何況,胡不言想看到的?
雨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她目光閃爍地盯著書放。
“他,會成功嗎?他,做得到嗎?”
書放笑道:“我就問你這個答案你還接受嗎?”
“當然。”胡不言笑了,輕輕一笑,拿起了袋子。
月光緩緩地在書放的臉上經過。書放拍了拍完話的胡不言的肩膀,道:“這件事,我們不會出去的。”
“我相信你。”胡不言又笑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又鑽進了灌木叢。
看著月光又徐徐淡去,雨淋拉了拉書放的衣袖,道:“你不阻止他?”
雨淋似乎覺得,他們來就是為了不讓胡不言繼續撿垃圾下去。
事實,或許也是如此。
“放心吧,他裝得輕鬆,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自己走的。”
書放笑著。罷,他帶著腦海裏“一個少年撿著垃圾療傷,裹著裝備不讓爸媽知道”的事件,淡淡笑了笑,輕輕拂去了它的痕跡。
雨淋一時間有些呆滯,書放的背影始終在她的腦海裏磨滅不去。仿佛……似曾相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