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九仿若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她蜷縮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圍突然圍上了一群熟悉的身影,空靈的聲音層層疊疊,蜂擁蝶浪的推著她,她抬頭看見母親、叔父、景施琅
母親依舊穿著素色淡雅的對襟長裙,梳著高髻,衝她暖暖地笑著,張開了雙臂。 WwWCOM
“娘親”晏九九仿若看見曙光一般,哽咽著就朝夢中的施懷珍奔去。
卻不料撲了個空。
她茫然無措,環顧四周,近在眼前的景施琅衝她淺淺的微笑,毫無往日那般霸道冷酷,躊躇之間,景施琅斂了笑意轉身欲走,身影卻驟然消失,晏九九驚慌不安,身後卻響起了一個熟悉又慈愛的聲音。
“你回來了?”晏九九轉頭,溫潤的聲音猶如魔咒,她的瞳孔驟然緊縮,眼前的人剛剛張開口,“佩”
晏九九看著那隻溫厚的手掌就要呈愛撫狀地伸來,她感到全身的汗毛乍立,頭皮麻。
“你不要過來!啊!你走開!”晏九九擰著臉,雙手使勁兒按住雙耳,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拚命地搖頭,“我不聽!我不聽!你走!你走!你走啊!”
像脫離族群闖入了陌生世界的鹿,她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突然,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就像娘親溫柔慈愛的撫摸,慢慢撫平她內心的慌亂和恐懼。
“啟璿?你怎麼了?”
“啟璿”
晏九九突然感覺到周身一望無垠的黑暗漸漸褪色,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動,有人在衝著她微笑,她想睜開眼睛仔細看個清楚,卻總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夾雜著些許重影,她知道有人在動,有人在話,她使勁揉了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聚焦在曜黑的瞳仁。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十分欣喜,像往常一般回應他:“亨利”卻是十分軟綿虛弱,嚇了她自己一跳。
歐亨利看著她一張巴掌大的臉本就清瘦,如今麵無血色,心中仿若被紮了一針,心頭血跟著涓涓的流,“你你你,怎麼都不聽,對別人添衣保暖的頭頭是道,輪到你自己了,卻是實打實的無所謂你啊”
著攏了攏晏九九的蠶絲被,嘴裏數落的話卻再也不下去了。
“我”晏九九本想反駁,奈何氣血兩虧,一串子話全黏在了喉嚨裏,吐不出也咽不下,她清了清嗓子隻覺得難受,一陣眩暈再次襲來。
她閉眼定了定神,朝著歐亨利笑了笑想安他的心,結果在歐亨利眼裏晏九九蒼白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蹙了蹙眉,淺淡有型的眉毛仿若開著會,“你啊!你!幸好我今來了,要不我呆在辦公室裏也呆著不踏實,還得禍害幾筆生意!”
歐亨利內心十分糾結,晏九九這般模樣兒,著實讓他心疼,而想到晏九九對自己的身體健康毫不注意他又心中微慍,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大有些“踏進姨姐兒房,進退兩難。”的模樣,又想到自己竟這樣的比喻形容自己對啟璿又愛又恨舍不得罵卻又忍不住幾句的為難心情之時,他隻覺得自己用錯了偈語,十分好笑,想著便笑出了聲。
晏九九歐亨利笑的一雙梨渦深陷,她隻怪自己無力抬手戳他那一雙酒窩,她一邊為身體好時能使勁兒戳他感到暗爽,一邊有氣無力的幽幽道:“你這又是在想什麼呢?”
氣若遊絲,歐亨利回過神,他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溫溫潤潤地盯著她,卻把晏九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撇撇嘴,略顯吃力,心中掠過一團火似得,她有些不自然,訕訕道:“你盯著我看做什麼?整日看的還沒看夠?還是你瞧我這病容沒法子修理你了你要多笑笑好把平日裏受的委屈給補回來?哼!”
最後哼的一聲隨著咳嗽聲斷斷續續,歐亨利本是越聽越想笑,卻被這突然的一下弄得心神不穩,“你慢點!慢點!我何時笑過你了的?”
他暗自歎了口氣,隻覺得從未見過金家大姐這一副女人不依不饒的模樣兒,他卻絲毫不感到厭煩,反而覺得十分嬌俏可愛。
他笑著,眉眼漸漸舒展開來,“你啊。這古靈精怪的腦袋,病了就別用腦了,好好歇著,我給你講幾個這幾日在帝勞斯百貨裏生的軼事兒”
晏九九看著歐亨利明眸皓齒,隻覺得猶如春風裏活動筋骨的柳枝,在她的心中抽枝芽。
“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當時”
歐亨利就像晏九九對外界打開的一扇窗戶,她總能通過他看見外麵的世界,她第一次覺得,這扇窗戶若能一直為她敞開該有多好。
想著她的內心又生出一抹蕭瑟,她想到了娘親,若是她在,她一定也會喜歡這些奇文軼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