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皇後當初留下小狐狸,內裏藏著報複的心思也說不準。
隻是,子熏一個男人,想不到這一處去。
君輕暖低頭看著懷中的小狐狸,心情也有些微妙複雜。
要說當時清姬的確給他們帶來了很多危害,那時候,她可真的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但是現在這小狐狸卻和過往一刀兩斷,她和這世上任何剛剛出生不久的小生命並無區別。
君輕暖摸摸肚子,難免想到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
她和子衿並肩往金鑾殿走,呆大人和小夫人便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子衿笑問,“阿呆啊,你和小夫人的蛋什麼時候孵出來?”
阿呆金色的瞳孔中噙著笑,“三個月後。”
“哦,那太好了,差不多和我家寶寶一起出生。”子衿聞言,開心的眯眼。
“你的寶寶也是我的寶寶……”小夫人眼巴巴的看著君輕暖的肚子。
子衿聞言挑眉,笑了,“好啊,那你得問問暖兒同意不同意……”
君輕暖在龍案後方坐下來,看了一眼和兩隻雪鴞聊著天,笑意明媚的子衿,不知不覺也笑出聲來。
“緲兒,自己去玩。”
君輕暖將緲兒放下來,揉揉她腦殼,“不要跑出皇宮,外麵很危險。餓了就回來。”
小狐狸聽了開心的跳起來,兩隻小爪子抱了抱君輕暖手臂,蹭了蹭她之後,飛快的跑掉了。
君輕暖目光從那消失在門檻邊上的小毛球身上收回來,開始翻閱奏折……
……
夜色如墨潑下,暈染了整個燕都。
一輛黑色的馬車從皇宮深處順著蜿蜒的道路來到大門外麵,然後停頓了一會兒。
亦雨掀起車簾,側頭看向外麵的夜色,又將目光一點點落在皇宮上麵。
夜幕的皇宮輪廓異常沉重深邃,亦雨頭一次覺得有些討厭皇宮這種地方——
不管是燕都的皇宮還是秦都的皇宮……
那都是擇人而噬的地方。
外麵傳來池淵的嗓音,“王妃,我們該上路了。”
“嗯。”亦雨點點頭,放下窗簾來,將所有熟悉和不熟悉的東西都隔絕在外麵。
她記得第一次來燕都的情景。
那一次,她是作為掌控著西秦整個情報機構的大漠雄鷹闖入了燕都,目的是北齊的布防圖。
那時候,她豪情壯誌淩雲,心中藏著整片大陸的輪廓。
她也會想,她的父皇西秦帝會不會在東征西戰縱橫捭闔當中,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偉大的英雄。
那時候,她像是一團烈火一樣,意氣風發,以為可以改變些什麼。
比如西秦和北齊的戰局。
又比如寧王府的處境。
再比如,她心心念念的那人。
那時候,她像是整個大漠最為嬌豔的玫瑰,她覺得他會愛上她,哪怕他心中藏著多少過往……
……
直到今夜。
直到今夜她才明白,她和他之間隔著的不是君輕暖,不是一段青梅竹馬的年少時光,不是燕都到西秦的山重水複,而是埋藏於人的內心的負疚和自責,自我的叩問和不敢麵對的弱小無力。
此時,門外傳來池淵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夜色裏的風,“王妃,世子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