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子衿和百裏雪談修行的事情了。
子熏和臨霜告辭,君輕暖和祁連雲兩人將他們送了出去。
而後,祁連雲這才看了一眼君輕暖的肚子,笑道,“陛下肚子裏這孩子,估摸著也就剩三個月了吧?”
“嗯,八月就要生了。”君輕暖垂眸,心緒紛亂——
八月的話,如果瑤池仙山的結界打開,戰爭怕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吧?
她這次之所以對檀寂下這麼狠的招,無非也就是想要給檀寂一次重創,好讓他消停一段時間。
祁連雲見她憂心,也幽幽歎息,“生逢亂世,真是難為你了……”
君輕暖聽了,抬眼笑,“幾經亂世春秋,已經習慣了。”
隻是,從未有一次像是如今這般亂而已……
……
回去的路上,臨霜一邊揣著腳下的小石子,一邊問子熏,“哥哥,命犯桃花是什麼意思?”
她外頭打量著禦花園當中開到荼毒的新桃,百思不得其解。
子熏聞言,道,“如果有很多特別討厭的壞人喜歡你,那你就命犯桃花。”
跟在身後的眠隱聽了,不由笑:這解釋可真夠簡單粗暴的。
臨霜歪著腦袋想了半晌,問,“那今年會有很多特別討厭的壞人喜歡子衿哥哥嗎?”
子熏聞言,抿唇半晌沒說話。
從命途上來看,的確是這樣的。
但是,子衿說的也對:眼下他身在深宮,身邊女人都沒幾個,怎麼會命犯桃花?
子熏搖頭歎息,“要看日後事情的走向……”
子熏腦子裏,一隻盤亙著兩個字:鮫綃……鮫綃……
……
君不見昔時雪梨百畝,路傍五月清陰起,暗香撩人。
君不見此際水波千裏,岸環白沙晴光明,如金似碧。
這是四月的最後一天,被銀靈子和遁神殿的弟子禍亂之後的離花宮依舊一片狼藉,檀寂也沒有叫人去收拾。
這會兒,他就坐在軒轅殿外麵的白玉台階之上,目光投入前方一片煩亂。
昨夜他曾叫凡曦前來侍寢。
但奇怪的是,凡曦躺在他的床上,他卻始終都提不起興致來。
於是,不了了之。
這會兒,他仿佛又透過這滿地的殘枝落葉,看到了一個女子燦爛的笑。
說起來,年少時候的那人,笑的樣子像是打在雪色上麵的陽光,耀眼到令人睜不開眼睛。
此後,他便再也不曾見過如此明亮的女子了。
以至於,讓他一想起她就覺得,天上的太陽都不及她。
隻是後來……
想到荊楚九皇叔大婚的那個早上,記憶中的天就一下子黑了。
那時候的她像是燃燒了一整天的烈日,一下子就墜入了黑暗。
那天,她身上有死氣。
她萌生了死誌,然後棄他而去。
他心裏恨。
檀寂緊緊握住放在身側的手,痛而隱忍。
此時,前方卻有人趔趄著往這邊而來,渾身傷痕觸目驚心,走到他不遠處便一跟頭栽倒在地!
檀寂蹙眉,心中疑惑,卻怠惰不想說話。
青公公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檀寂,試探道,“陛下,奴才去看看?”
檀寂隻是點點頭,現在看到受傷的人他就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