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琳琅微笑,用手指在前方桌上寫字,一個字一個字寫的很慢。
檀寂看完之後,微微揚了揚眉,又看著她好久,笑,“也好,朕就陪你胡鬧一次!”
傅琳琅笑著起身,“既然陛下笑了,那琳琅便回去睡了!”
檀寂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那一道身影消失在側門邊上,若有所思,若有所失。
偶爾他會想,自己為何要愛上湘絲?
但緊接著他也會想:他到底愛的還是湘絲。
他執筆,在灑了銀絲的絹帛上寫,“傅琳琅是個好姑娘。”
這怕是,檀寂一生中寫下的最不正式嚴謹的話了。
……
瀲灩晨光凝露,換班的禁衛軍從禦花園拐角處經過,小聲議論著什麼。
“翟大人死的可真是令人心痛,都怪那個女人,要不是她,翟大人也不會闖宮……”
“是啊,就連平涬王都離開了,要說這件事情,誰也沒能討到好,陛下已經很久不曾早朝,可見被傷的不輕……”
“陛下也難做,好好地封禪大典,怎麼就帶回來那樣一個掃把星!唉!”
“算了,別說了,可憐了翟大人,他怕是喜歡上那女人了,竟是為了她不顧一切闖君臨殿……”
“……”
啪嗒——
一滴清露,從枯樹上唯一的花苞落了下來。
空氣中,恍惚間傳來女子低低的嗚咽聲。
但仔細聽時,卻什麼都沒有了。
花苞耷拉下來,像是傷心了一樣,再也不肯抬頭,不肯綻放。
恍惚間,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你想救他嗎?”
晨風中微微發抖的花苞靜止原位,發出細微的回應,“誰在說話?”
“我。你想救他嗎?”
花苞靜靜感知了一會兒,狐疑,“你……是樹?”
當初她隻是覺得這樹看上去雖然蒼老,但生命力卻比周圍任何樹木都強,於是便金蟬脫殼,在這樹上開了一朵花出來。
誰料這樹竟然……
這是樹精還是樹妖啊?!
顏織有些震驚,她猶豫很久很久,問,“可以救他嗎?他已經死了……
我聽說他脖子都斷了,被掛在城牆上一個時辰……”
“隻是一個時辰而已,你不是偷了他一縷魂魄出來嗎?況且,他的身體已經被縫回去了,玄女還給她凍上了。”
那一個時辰的示眾,隻是警示眾人。
但到底本質上翟桐沒有做錯太大的事情,所以之後君輕暖親自出手,把翟桐的屍體縫合回去,還用翡翠水把傷口冰封了。
而青木之體的雲嬤嬤,即便不再是人形,挽留一線生機還是可以的。
畢竟翟桐隻是個普通人,而她是活了千萬年的樹仙。
營救體質特殊的神獸血脈或者古傳承者她可能做不到,但是對普通人出手,還是有希望的。
枯樹像是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道,“你去,把他的屍體拖回來,埋在樹下。”
緊接著,又補充道,“當然這很危險,你可以選擇放棄。”
小花苞陷入了迷茫當中。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小花苞凋謝了。
緊接著,顏織的靈魂隨風離開……
隻是,自始至終她也沒聽到身後枯樹帶著幾分陰森的聲音,“我事事以你慕容家為先,你們卻如此待我……”
……
旭日之中,子衿環抱著君輕暖,兩人帶著南慕、子熏、臨霜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