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暖和子衿兩人皆感到震驚,這事兒,北辰之前可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而且,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讓他淪落到為了一個銅板被人打的程度?
子衿忍不住抬眸,睨向他,“怎麼回事?”
北辰眼中的悲痛顯得越發真實深刻,“我記事之後,就從未見過我爹,我娘病的很重,還有一個小我四歲的弟弟,才剛剛學會走路。
那一年冬天,我娘和我弟弟都染上了風寒,我去幫別人家喂馬,換錢給他們買草藥。”
北辰的嗓音,好似染上了歲月沉澱的悲痛,不會讓人落淚,卻感覺心頭沉甸甸的。
他深深地、緩緩地呼吸了一下,又沉默了一小會兒,這才繼續道,“我在那家幹了足足半個月。
那家人隻給了我一個銅板。
他們說我是小毛孩,給一個銅板已經夠玩了。
我和他們爭執了起來,然後那家的少爺生氣了,就對我拳腳相加,言語辱罵。
當時,我還惦記著我娘和我弟弟,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到了半塊磚頭,就砸了上去。
然後,我聽見有人哭嚎不止,大家手忙腳亂,我跑掉了。
可我回去的時候,我娘已經抱著我弟弟跳下了水井……”
“所以,後來被你打的那個人也死了,你就成了殺人犯?”子衿明白了。
他遇見北辰和南慕等人的時候,他們身上有命案。
北辰點點頭,“後來,我就假扮乞丐,一路流亡,到了凰都,遇見了南慕和落暝,又遇見了公子你……”
他抬起頭來,眼眶很紅,卻忽而笑了笑,“我娘和弟弟還在的時候,我每天就坐在他們床邊做白日夢,若是我有好多好多錢,就不會讓娘和弟弟受苦,也不會讓他們去死。”
屋裏的氣氛沉重極了,子衿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樣的疼痛,就像是積雪一樣落在一個人心坎兒裏,早就冰封了。
沒有什麼話可以安慰,君輕暖隻能注視著他的眼,認真道,“北辰,過去的事情,我們終歸是要放下的。過往不能念,未來不可慌。眼下,我們都希望你夢想成真,卻不是為了過往,而是為了你自己。”
“嗯,出去了我想去做丹藥生意。”北辰收拾了一下情緒,點頭道。
他的過往的確是悲痛的。
但卻無法跟君輕暖比誰更慘。
畢竟,翡翠湖那邊的人還是半死亡狀態,而燕都君家她很多的親人都已經永遠的死亡了。
她都挺了過來,他是她的下屬,總不能……
北辰覺得,君輕暖身上就是有一道光。
那道光照亮了子衿,也照亮了他和南慕等人,甚至他們身邊的很多很多人。
北辰迎上她的目光,能夠感覺到那種鼓舞。
就聽她說,“你也不能光學習煉丹,也得學會煉毒。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外麵的世界多險惡,首先要學會自保,也要學會隱藏身份……”
君輕暖歎息一聲,扭頭看向子衿,“子衿啊,你還能煉製如同夢魘那樣的麵具嗎?”
“當然,我抽空給大家各自都準備一套吧,免得以真實麵目示人。”子衿點點頭,看了一眼天色,起身道,“大家都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們出發去望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