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仇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難道你還走不出來?當年你一怒之下,殺了三百二十一條性命,殺了對方滿門,難道還不足以發泄你心中的怒火?”
黃筷一邊邁動腳步,一邊堅定的說著,他眼中除了赴死沙場的決然外,沒有絲毫其它的情感。
出奇的是,這次瑛芬並未出手製止,似是在等待黃筷接下來的話。
“為愛入魔,那是愛之深。但你的孩子並不希望你變成這樣,他想看到一個會哭會笑會鬧的母親,不是一個躲藏在黑暗中偷偷哭泣,而在世人麵前化身為魔的形象,你的愛,足以戰勝你心中的仇恨。”
木屋之中依然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黃筷深呼了一口氣,指著庭院中的花花草草,道:“一個被仇恨迷失方向的人,她斷然不會有閑情雅致來栽培這些,現在的你,其實已經忘記了過去,現在你唯一走不出來的,是你不肯原諒你自己。”
“要是我猜測不錯,那墳墓中所葬的,應該就是你的孩子和你的愛人吧。”黃筷指著庭院的一個角落,那裏豎立著兩塊墓碑,想來埋葬之人便是瑛芬的孩子以及愛人。
“墳墓四周,沒有絲毫的雜草,說明你每天都會去打掃一遍,這足以說明你對他們的愛有多深?然而那墓碑之上,你卻沒有刻下他們的名字,你是不敢?還是你覺得沒有這個資格?
你沒有保護好孩子,你覺得對不是逝去的伊人,你沒能讓孩子長大成人,你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你無法原諒自己,你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別說了,別說了……”木屋中傳來痛苦的嘶吼,聲音中充滿了悲涼之意。
“然而你錯了,要是他們能活過來,斷然不願看見現在這模樣的你,你在世人麵前偽裝自己,令人畏懼,令人害怕,然而又有誰知道,無數個日日夜夜你跪在墓碑之前,敘說著心中的痛苦。”
說到這裏,黃筷突然跪在了地上,指著被冰凍成的紅菱,聲音哽咽道:“之所以我說這麼多,之所以我能理解到你心中的痛苦,那是因為我也有一位和你一樣的母親啊!要是你的孩子能活過來,想必也會和我一樣吧,哪怕死,也要救回自己的母親,因為這是我們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欠下了。”
“所以,我懇求你,救救我娘親吧。”黃筷的額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一次,兩次……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尤其是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股執傲,斷然是不會輕易下跪的,但為了救回自己的娘親,別說下跪,就是要黃筷死,他也不會眨一下眉頭。
正如黃筷所說的,自他們出生的一刻起,就已經欠自己母親一條命。
額頭漸漸有了血跡,然而那低沉的磕頭聲,卻是越來越響。
古藏鋒等人皆是不忍,將頭偏了過去,就連一旁的赤焰朱雀和花狐貂,此刻都看不下去了,皆是將頭看向遠方,偷偷抹著眼淚。
“唉……”
良久,木屋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歎息,黃筷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一輕,一股力量便將他攙扶了起來,隨即就聽木屋之中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一道白衣身影慢慢浮現而出,黃筷當即凝目看了去,和他想象中一樣,對方是一位慈母形象,一身幹淨樸素的衣裝,臉頰略顯秀美,給人一種溫婉柔和之感,然而雙眸中卻始終凝聚著一層冰霜,給人一種拒人千裏的寒意。
也許在她孩子還未離開前,她的這雙眼睛還閃爍著如陽光般溫暖的目光吧。
然而最為惹人注目的,其實並不是她的這雙眼睛,而是一頭垂落至腰間的白發,滿頭的白發,似是敘述了這無數個日日夜夜來,她所承受的痛苦。
她漠然的盯著黃筷,而後者也這樣盯著她。
沉默了良久,就見瑛芬突然對著紅菱一招手,便見後者憑空被一股力量撕扯了過來,而且她周身的冰屑還在迅速融化而去,當落在瑛芬手中時,已經沒有絲毫冰屑了。
嗡!
一股乳白色的光芒自瑛芬掌心蕩漾而出,將紅菱籠罩在了其中,可隨著不斷察看,瑛芬的眉頭就不由蜷縮成了一團,良久後,她才抬頭看向了黃筷,漠然道:“你娘僅剩一口氣在,要想救她,一般的丹藥根本就做不到,目前我隻能維持她一年的性命,在這一年內,你必須找齊這三樣東西,不然我也沒辦法。”
在黃筷激動的目光下,瑛芬突然探出一指,一道白色光束破開指尖,當即竄進了黃筷腦海,隨即,瑛芬的身影就如一縷青煙般,緩緩消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