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說的沒錯,事情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事情,一條直線的線索,幾乎我們每一步行動都在對方的判斷範圍之內,人家要是真想對我們怎麼樣,甚至可以在老頭兒家給我們布個局。
想到這兒,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跟著唐克驅車到了老爺子家。
自從我畢業之後,就很少到老爺子這邊的家裏來了,他這兒總招待些奇奇怪怪的客人,我一見就回避,後來我們爺孫倆幹脆就在外麵吃吃飯,或者到我的茶樓來喝喝茶,聽說去年幾個徒弟給他把家裏重新裝修過一次,我這還是第一次過來。
家裏的格局稍稍做了些改變,換了點兒家具,我摸了摸那油光鋥亮的紫檀木博古架,心中不免咋舌,這老爺子這些年是撈了多少錢?眼看著退休了這是要下血本兒享受啊!
唐克說要去老爺子房裏拿點兒用得上的東西,我對他們這行一竅不通,看著一堆瓶瓶罐罐也插不上手,就進了我的房間。
從我記事起,父母就已經因事故喪生,自幼和老爺子相依為命,雖然我不在家住了,可我的房間仍舊保持著原樣,一進門就是一股撲麵而來的熟悉氣息,弄得人有點兒感慨。
我坐著發了會兒呆,聽唐克說準備好了之後,我在房間裏四下顧盼一圈兒,順手抄起了門後的棒球棍--不是說帶保命的家夥嗎,我和他保命的手段不一樣,各有所長那就各司其職。
出門隨便吃了點東西,我是挺著急的,唐克卻不慌不忙,我指著外麵,“再不出去天都黑了!”
“你急什麼,”唐克壓低了聲音,笑眯眯道:“幹咱們這行,就得等天黑。”
他這麼說,我竟無言以對!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等我們慢慢吞吞到了城郊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對於城郊這片,我並不是很熟悉,但是憑著記憶知道這片是一片老城區,不是那種棚戶區私建房,而是一片正兒八經的老宅子,從解放前到解放後,這地界住的都是非富即貴,所以這片老宅子也一直沒人敢動,等到房地產大熱,有人想動的時候已經動不起了,陰差陽錯就把這一片老宅留到了現在。
老頭兒章住的地方也沒個門牌號,好在夥計被調教得到位,直接給我們發過來一個坐標,跟著導航一路就來到了一座老宅子前麵。
坐在車裏還看不出來,一下車,我才發現這座宅子相當大,而且也有年頭了,光是門頭上的磚瓦就值不少錢。
我和唐克四下看了一眼,周圍沒什麼人,我倆把車停遠了,繞到後院找了幾塊磚墊腳。
翻牆這種事兒,從小學畢業之後我就沒幹過了,褲腿往上拽拽,使出來吃奶的勁兒爬到了牆頭上騎著,衝著唐克伸出了隻手道:“來!哥哥拽你一把!”
唐克抿嘴笑著,在褲兜裏摸了摸,竟然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給我拍了張照,不羈大笑道:“不行不行,我得拍張照留念,沒想到你個當律師的爬起牆頭來還挺順手的!”
我瞪了他一眼,眼看著唐克身手極其靈敏,三兩下蹬在牆上就翻身爬了下去,這才跟著跳到了地上。
地麵是青磚鋪成,越往院子中間走,磚麵就越光滑,這都是長年累月踩出來的,看這架勢,這宅子怎麼也過百年了。
中間的大院裏,正中央擺著一口水缸,缸裏麵還養了荷花和錦鯉,看來這老頭兒章還挺有生活情調,院子左邊擺著石桌石凳,右邊放著躺椅和小茶幾,那藤椅上還搭著絨毯和一本尚未合上的書,我雖然不認識那老頭兒,但看著還是有些感慨,老頭兒看起來好像正看著書就突然出門了,誰能想到再也沒能回來。
唐克沒有我這麼多愁善感,大大咧咧地拿起書來翻了兩頁,突然笑了一聲。
“怎麼了?”
唐克晃了晃手裏的書,就向我扔了過來,我雙手接住,剛摸到手裏就感覺到書麵很糙,竟然還是個線裝本,一看就有年頭了,被唐克這麼扔過來差點兒散了。
唐克讓我看書名,封麵用毛筆豎體寫了四個大字。
《夷蠱內傳》。
“怎麼樣?”唐克冷笑,“有點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