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裏的空氣很好,天穹仿佛觸手可及,隻是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頭頂的日光,村落仿佛被一口大黑鐵鍋扣著,暴雨將至,壓抑的氣氛令人喘不過氣。
我們在村裏找了幾戶人家打聽阿翠的事兒,她被抓走的事情很快在村裏鬧開鍋了,一些村民義憤填膺地抄起了下地用的家夥事,就說不管怎樣也要把阿翠給搶回來。
在西南一帶這些自古以來就很排外的村子裏,阿翠一個二十剛冒頭的女孩兒能讓大家拿她當親人來看待,這人品,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但大家嘴上說是要去把人追回來,一提到要怎麼做的時候,又都如同沒頭的蒼蠅,一窩蜂地沒處下爪了。
阿翠是兩三年前到村子裏來的,隻身一人,買了塊地,這女孩兒不愛說話,但是能看得出心地善良,和大家很快打成一片,鄰裏鄰居也對她這麼個孤零零的小姑娘很照顧,可奇怪的是自始至終都沒人知道她孤身一人為什麼要跑到這窮鄉僻壤的村子裏來,而這兩三年的時間裏,竟然沒有發現一個外地人來探望過阿翠,她就像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起初還有人幾度為此懷疑她是什麼精靈鬼怪的。
這讓我不由得冒出了個聯想,會不會說,阿翠是為了躲避什麼人,躲到這個村子裏來的?而她躲避的那些人,恰好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支車隊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阿翠成為眾人目標的原因,肯定是她下蠱的本事,唐克說過,阿翠用的一些下蠱的法門都是幾經失傳的古法,被人覬覦也是常理之中。
要這麼說來,那支車隊也和蠱毒之類的事情有關。
唐克懊惱地跺腳,指著阿根罵道:“連個車牌號都記不住?!凡是埁都道上的人,別說個車牌號,你給我根他的頭發,老子都把他掘地三尺找出來!”
“行了,”我拍著唐克的肩膀,星星點點的雨滴掉在我臉上,我擦了一把道:“都下雨了,先回去再說。”
我們暫時來到阿翠的家裏避雨,阿山有氣無力地坐在吊腳樓的門廊上,像條狗一樣望著外麵,期盼著阿翠的身影出現在柵欄門外。
但是憑我的猜測,如果阿翠為了躲避那夥人,不惜隱姓埋名躲到窮鄉僻壤,那她這次,八成是回不來了。
阿根則在一旁愁眉不展地唉聲歎氣,說是好不容易碰到我們這兩個高人,要是連我們都沒辦法,那這次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看阿根急得要哭出來,也搖搖頭,唐克這貨沒心沒肺的,倒是歪著頭望著阿根道:“你不是會解蠱嗎?”
“我?”阿根連連擺手道:“瞎個說,我哪有師傅們這膀子能耐!”
阿根不像會撒謊的樣子,我眼睛瞪得溜圓,“不對!昨晚鬥蠱的時候,是你送來的解藥?”
“是我,但是不是我……”阿根看我臉色猙獰,也發慌了,語無倫次道:“咋個說嘛,那不是你讓我拿來的?”
唐克當即一聲大罵道:“放屁!老老實實的,別讓我知道你撒謊!昨晚我們倆一直在院子裏沒出去,誰讓你拿什麼了?”
阿根急得眼窩通紅,比手劃腳道:“瘋子!是瘋子!”
阿根說,昨天晚上他在車裏睡覺,看到瘋子突然跑過來,端著碗東西給阿根,隻說是解藥,是我和唐克讓阿根給送過去的。
這話一聽,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我和唐克絕對沒這麼做過,從邏輯上就說不通,要真是解藥,那我當場就喝了,用得著過一遍瘋子的手?再說了,要真是救命的東西,更不可能讓那瘋子碰了。
“兩位師傅,豆兒大個事,我和你們包得撒謊嘛。再講個,那瘋子神亂胡氣的,看嘛怪兮兮哩。”
既然排除掉我們三個,那就隻有一個可能--解蠱的藥,是瘋子弄到的。
我後腦勺都冒了層汗,唐克也倒抽一口涼氣道:“艾瑪……我要知道這解藥是瘋子弄到的,怎麼也不會讓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