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票是唐克讓夥計在網上買好的,我們並不著急,下了車,門口剛好有個商場,我和唐克進去買了點戶外用的衣服鞋子和背包,輕裝從簡。
車站裏人頭攢動,唐克拿著我倆的身份證在自動取票機上取了票,人還沒走到眼前,我就聽他滿口三字經罵罵咧咧,拿起電話就給那夥計打過去,劈頭蓋臉把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趁他罵人的功夫,我從唐克手裏拿過火車票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大動肝火,別說唐克,我也想搶過手機罵兩句。
夥計給我和唐克訂的,居然是兩張站票。
這夥計也很無奈,說唐克吩咐得太著急了,又要求當晚就要走,除了站票,實在訂不到別的。
一路上行程不短,從下午五點要坐到明兒早上四點,正是最難熬的時候,我勸唐克,實在沒辦法不如坐大巴走,唐克卻不同意,說是大巴不安全,一路都是山路,半夜出了事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而且如果坐大巴的話,我們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如果碰上那邊的班車隻有白天的,那我們還要再浪費一兩天的時間。
“那怎麼辦?”我不怎麼出門,在火車上站一宿的事兒,隻有在春運的時候才聽說過,一想就覺得兩條腿上好像綁了木頭。
唐克的肩膀頭兒頂了頂我的肩膀,一笑道:“要麼說你還是嫩了,太子爺養尊處優哪會擠火車?信我的,隻要上了車自然有補票的辦法。”
時間不多,我們晃悠一會兒進去檢票上車,站票沒有座位號,所謂車廂號也是個擺設,我倆挑了個上車人少的車廂上去。
這輛車是從貴陽到昆明,在這一站路過,車上已經有了不少人,就連洗手間和洗漱台的位置都被占了,上車想蹭坐肯定是沒戲了,唐克也不著急,輕車熟路帶著我一路擠過人山人海直奔餐車,一邊走一邊給我科普,說坐火車要是買不到座位,有三種辦法,一是買列車員休息的座位,二是等著補票,三是去餐車買座。
五點鍾上車,正是飯口上,餐車裏擠得滿滿的,我和唐克買到了最後兩個座位,坐在車廂末尾的地方。
坐在我們對麵的有兩個小販打扮的男人,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還有一個小年輕在我們這排,坐在靠窗戶的地方,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抱著頭睡覺。
兩個小販光買了座位,吃的東西都是自己帶的,煎餅卷大蔥,一看就是山東人,唐克很快和人家混熟了,叫來餐車的服務員點了兩個菜,拉著那兩個山東小販一起吃。
唐克精通方言的本事在這時候又派上用場,和人家說了兩句山東話,在兩個小販眼裏的地位迅速提升,倆人歲數有個三十出頭,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
聽說這兩個人是從山東過來跑藥材的,唐克覺得納悶兒道:“咱這齊魯大地地大物博,還要跑到這邊買什麼藥材?”
小販說他們要找的,是幾種非常罕見的草藥,人家出高價訂的,有多少收多少,不賠本的買賣。
凡是關乎於賺錢的事情,唐克都特別熱心,當即就問人家要的是什麼草藥。
其中一個小販個頭高人也壯實,五大三粗,看起來就憨憨傻傻的,開口剛想要說,另外一個小個子動了動,那動作幅度雖然很小,但我清楚看到小個子在底下拽了他一把,個頭兒大的那個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又是咽了回去。
小個子嘿嘿一笑,那是經典的商人式笑容,“草藥嘛,都稀奇古怪的,越是值錢的越罕見不是?說了恐怕你們也沒聽過。”
“也未必,”唐克說著一拍我的肩膀,“你知道咱這位是幹嘛的?那就是做藥材出身的,你說來聽聽,我們也解解悶兒。”
我心說好家夥,唐克拿我當萬能的了,有什麼事兒就一推六二五往我身上說。
小個子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將信將疑,試探性道:“這穀麻草,你們聽過嗎?”
“聽過!”
不等我說話,唐克便滿口答應下來,“那你們這還真是找對了地方,穀麻草不就是雲南這邊山裏麵長的東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