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就是住在這家的主人,自始至終,他的雙眼都緊緊閉著。
我的腦袋上火辣辣的疼,好像頭皮被人摳掉了似的,疼得我呲牙咧嘴,本能地往老頭兒身上一頂,一腳踹在老頭兒的下巴上,趁著這老頭兒還沒爬起來,我瘋了一樣奔著門外衝了出去。
剛進阿姝家的門,我就立刻關上了大門,裏麵的瘋子正在洗菜,看我進來的動作,他愣了一下,“雞呢?”
“要什麼雞?!”我罵了一聲道:“對麵有個瘋老漢!”
我不需要向瘋子解釋什麼,門外的砸門聲很快替我給出了答案,瘋子詫異地瞥了一眼門外,“老漢?哪裏有老漢?”
“敲門聲你聽不見嗎?”
我罵了一句就湊到門口,一雙全是白眼仁沒有黑眼球的眼睛立刻和我對視在一起,嚇得我連連倒退了兩步,這才看到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個穿著底褲的中年男人,這男人好像瘋了一樣,手腳並用,想要把門推開,仔細一看,我才發現他眼睛裏的根本不是什麼白眼仁,而是一條肥碩的蟲子。
如果說剛剛我還懷疑那老漢是幸存者,那麼現在我絕對不會這麼想了,這他媽哪裏是人?這是詐屍了!
敲門聲越來越密集,就連竹子圍成的院牆上也發出了敲擊聲,好像四麵八方都有人向我們圍過來。
“這是僵屍嘛!”我怒得罵了一聲道:“怎麼好像是專門奔著我們來的?”
瘋子環視四周,突然衝上去將灶膛裏的火給滅了,道:“不是,他們是找熱量來的。”
聽瘋子這麼一說,我心裏瞬間放鬆了些,反正把火熄滅了就行了,但是瘋子的下半句話卻讓我感到絕望,隻聽他深吸了口氣道:“但是,就算沒有火,他們是死人,我們是活人,也是我們身上的熱量比較高……”
這樣說來,不知道外麵的唐克怎麼樣了。
可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我去琢磨唐克的情況,一邊的院牆搖搖欲墜,看起來很快就要垮了,我們耽擱不下去了,瘋子突然躥進了屋子裏,翻找了半天,拿出來一遝黃紙和香。
這是之前給阿姝解合生蠱的時候用到的東西,香沒用過,還是滿滿一盒,黃紙隻剩下幾張,瘋子先拿了根香點燃,捏在手裏,對我道:“你上房頂,在這兒等著,唐克應該在車裏,等會兒沒有人的時候,你就立馬往車上跑。”
瘋子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我卻察覺到了一絲風波即起,拽著他道:“你去幹嘛?”
“去跟他們玩玩。”瘋子看著外麵瘋了一樣的死人,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根香剛點上,外麵的死人立刻變得癲狂起來,往裏麵衝的勢頭更猛了,瘋子卻絲毫沒有畏怯,甚至還用手扇了扇,讓香燃得更旺了。
“準備好了嗎?”瘋子沒有看我,而是盯著外麵的人,似乎準備隨時伺機而動,“我要出發了。”
“等會兒,”我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著屋頂,阿姝家的竹樓舉架很高,我又沒有瘋子那兩下子,讓我上去,估計留在下麵被人撕碎了也上不去,焦急地對瘋子道:“我怎麼上啊?”
瘋子無奈地一笑,拽著我進了房間。
阿姝和黎嫂睡的那個房間一角有個巨大的箱子,黎嫂是漢人,那櫃子就是漢人陪嫁時喜歡用的那種老式臥放的嫁妝箱子,上麵還刻著花紋。
外麵的嘶吼聲更加吵鬧了,瘋子打開箱子,將裏麵的被褥都拽出來,幾乎是把我塞進了箱子裏。
“等一下,”我躺在箱子裏,瘋子望著我,一手抬著箱蓋,一邊道:“我會來接你。”
說完,瘋子的臉在縫隙中被壓縮,變得狹長,隨後伴隨著光線的暗淡而消失不見。
箱子裏很悶,我蜷縮著身體,抱著膝蓋,好在這種狹小的空間反倒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瘋子踩在竹樓的地板上,腳步聲迭起,能聽出來他是往門外去了,緊接著,一陣打鬥掙紮的聲音響起,時不時還伴隨著瘋子的幾聲悶喘,大概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