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完飯,那兩個夥計剛好回來,草草吃了幾口之後,一行人便出發了。
這次由這兩個夥計引路,我發現他們來時的路線和我們差別很大,是開車繞了一大圈兒,從後麵的盆地進山,一路上樹雖然很多,但是相對我們來時的路,一路上又是瘴氣穀又是攀岩什麼的,這邊的路還是好走很多,由此可見,老爺子當初下地之前,在做規劃這方麵是下了很大工夫的。
我們非常順利地一路直達地下,之前搭的索道還在上麵掛著,不過隻是一天的時間,上麵落滿了灰塵,石台上有一些老爺子他們扔下的廢棄物,還有沒吃完的食品,甚至還有一桶汽油,一些裝備,可見他們走得非常匆忙,由於之前的地動,散落的石子飛濺得到處都是,就好像幾個月沒有來過人,讓我聯想到了千百年的廢墟。
沒有過多的感慨,我們來到了索道前,唐克擺擺手,讓我們先休息一下,他叼著根煙道:“同誌們,咱們先來分配一下任務。”
唐克將我們的背包所在的那個棺材的位置告訴了這兩個夥計,路上的大概情況也複述了一遍,包括裏麵的鬼麵蜘蛛。
其實現在想想,我覺得那種鬼麵蜘蛛很有可能是一種蠱,至於為什麼會在地下出現,我也想不明白,或許是防盜措施,還有地底下埋葬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我覺得應該也是頗有淵源的,倒是很有可能是苗疆的蠱師,因為看墓葬的形式,屬於西南一帶的墓葬,而蠱師的墓葬講究簡練,常常是一口薄棺下葬,不帶任何隨葬品,除非是執念很深的蠱師,會將自己煉成的蠱蟲帶著陪葬,或是會專門建造蠱塚,例如我們之前見到的附蠱靈。
而從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祭台、兵戎蠱,以及在墓室裏見到的八方石台來看,如果真的是個蠱師,那應該相當厲害。
趁我沉思的功夫,兩個夥計已經帶上東西準備下去了,我還愣著,剛剛根本沒聽到唐克說什麼,就準備跟著一起下去,誰知道唐克拽著我的胳膊,攔住了我,對著我抿著嘴唇搖搖頭。
直到兩個夥計順著索道滑遠了之後,唐克才哼笑一聲道:“人家都是這麼牛的角色,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跟著下去幹什麼?”
我聽唐克的語氣有些古怪,挑了挑眉毛,疑惑地望著他,就看唐克已經坐在了祭台那個石椅上,還翹著二郎腿,叼著煙,一臉愜意的表情。
“不是,你坐在上麵不別扭嗎?”我有點兒鬱悶道:“我看你和那兩個夥計關係不錯啊?”
唐克一撇嘴道:“這世界上誰和誰關係不錯?你告訴我,誰能和誰一直關係不錯?什麼叫做關係不錯?”
我問唐克這一連串連珠炮一樣的問題給問懵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齊不聞,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關係不錯,人和人的關係,都是建築在互相之間有利可圖的基礎上的,哪怕這個人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圖開心,不是為了什麼金錢關係,那也是利益關係,至少你想要開心。這些人,你不能拿他們當人看,就像你再喜歡你的狗,你也不能和你的狗一起住,會傳染上狗的毛病的。”
唐克說,這些人在堂口裏看起來一片和樂融融,但是都像虎視眈眈的餓狼一樣,隨時都在尋找機會上來分一杯羹,現在老爺子年事已高,堂口裏早就有人另扯大旗,準備隨時將老爺子取而代之。
“所以說你傻,老爺子說讓你扛這一攤子事兒,你先摸摸自己的肩膀夠不夠硬,看看你的命夠不夠硬,”唐克哼笑一聲道:“我不是危言聳聽,你知道我這麼多年為什麼不經常在堂口裏混?因為我怕死。”
這些話仿佛寒風刺骨,貫穿了我的胸前,在我心目中,老爺子一直是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但是我沒想到在他們的世界裏,從來就不存在什麼永恒的神明,人和人之間都是利益交換,沒有什麼絕對的服從和忠誠,除非唐克這種玩世不恭,沒什麼利益追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