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覺得唐克長得這麼好看,雖然好看這個詞用來形容他一點兒都不貼切。
外麵的嘈雜聲把唐克吵醒了,隻見唐克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上也有血跡,粘在眼睫毛上,被他這麼擦了一下之後,臉上好像妝花了一樣,活像個大花臉。
唐克有點兒不耐煩,睡眼惺忪地環視四周,先看到了趴在窗子前麵的我,我有點兒迫不及待道:“你沒事兒吧?昨天晚上怎麼回事兒?什麼情況?”
“你跟我鐵窗相會呢?”唐克嘟囔了一句,別說,我們倆這造型還真是跟探監差不多,唐克嚷嚷道:“你趕緊,讓那娘們兒把鑰匙拿過來,先給我把窗戶打開,老子憋死了,喊了一晚上讓那兩個夥計給我開門,沒一個搭理我的,都睡死過去了!媽的這是真要把人弄死啊!”
看樣子唐克還不知道那兩個夥計出事兒了,他說昨天晚上睡著睡著,突然從窗戶裏麵跳進來了兩隻狐狸,唐克二話不說就抄家夥把那狐狸給弄死了。
我聽完之後還有點兒心有餘悸,心說幸好這窗戶縫小,隻鑽進來了兩隻,如果唐克昨晚上是睡在外麵,估計早就被那一群狐狸給掏個一二幹淨,和外麵那兩個夥計沒什麼區別了。
因為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唐克還在嚷嚷著委屈,我哼哼了兩聲,讓夥計將車門打開,唐克從上麵跳下來活動手腳,傷已是好了,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直叫嚷著要去跟河奈算賬,等他一回過頭來看到那兩個躺在地上的夥計時,立馬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原本腿還有那麼一點兒一瘸一拐的,現在馬上好了,幹脆利索得完全看不出來。
唐克好像並不害怕似的,雖然起初是被嚇到了,但他馬上反應過來,拍了拍胸脯,反倒是兩步湊上前去,蹲下來檢查那兩人的傷口。
“這是咬的。”
我剛剛沒仔細看,不過不用唐克解釋,光看這腸穿肚爛的樣子,也知道是被什麼野獸給挖心掏肺了,這且都不用商量,也知道是狐狸幹的。
這讓我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問唐克那些狐狸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唐克眯著眼睛琢磨琢磨道:“我不知道,又沒給我留塊兒表,三更半夜的,哪兒知道是什麼時候,估計……半夜吧,就是半夜。”
我估計那些狐狸應該是先搞定了外麵那兩個夥計,才找到了唐克這兒來,所以唐克喊的時候,夥計沒有回應,是因為人已經掛掉了。
至於從時間上來判斷,我和瘋子昨晚十點多出門,處理了河奈那邊的事情,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既然唐克說那東西是半夜找來了,估計就是在我們那邊之後。
我一下想起來上了河奈身的那狐狸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由得渾身一陣哆嗦,寒意從脊梁骨向上攀爬,如同閃電一般,渾身便打了個寒噤。
“人也別扔在這兒了,”唐克在旁邊嘀咕了一聲道:“留著總不是事兒,這事情說不清楚的。”
人是瘋子帶出來的,既然當初帶出來了,他對此肯定早有預期,要是救不出來的話該怎麼辦,至於是給家裏撫恤金也好,還是怎麼著也好,這就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了。
唐克指揮著兩個夥計挖坑將這倆人給埋了,正準備將屍體扔進去的時候,唐克突然一擺手道:“誰身上有硬幣?”
兩個夥計麵麵相覷,都是大小夥子,誰愛帶個叮叮當當的鋼鏰兒出門兒?我倒是掏出錢包,我有個習慣,在錢包裏總是放上一枚硬幣,當壓兜錢用,但是遞給唐克之後,他又搖搖頭,說是不對。
我不知道他要找什麼,突然發現唐克一轉頭,是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老農。
老農這會兒剛回過神來,仍舊不敢看地上的屍體,但是偶爾還是偷著拿眼瞟一眼,或是聽我和唐克說話,見唐克盯著他看,老農反應過來,有點兒不情願地摸了摸口袋,攤開手心,裏麵的確有幾枚鋼鏰兒。
鄉村裏的生活比較簡單,消費的地方也不多,沒什麼用錢的地方,這幾枚鋼鏰兒貌似就是老農平常的零花錢了,唐克在他手心裏翻了一陣,挑出來了一枚五毛錢,那五毛錢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上麵的字都有點兒模糊不清了,很多泥土卡在了刻字的縫隙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