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骨血,和親情(1 / 2)

很多人都有過這樣一種經曆,身上或許是受了什麼傷,沒發現的時候一直沒有感覺,但是一旦發現之後,立馬會覺得傷口疼痛無比。

我想,我現在遇到的,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在我沒有發現那道傷口之前,老頭兒章看起來隻是很虛弱,但至少還好好地活著,可當我發現那傷口之後,突然發現老頭兒章的生命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變得衰退減弱。

我望著老頭兒章,已經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漸漸地枯竭。

這或許是他最後的願望,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逐漸變得渾濁的瞳孔,看著他幹癟的嘴唇不停蠕動著,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我知道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哪怕是心願未能完成,也不能再開口祈求什麼。

但是我叫不出口,我知道他想聽什麼。

或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能滿足他多年未完成的願望,二十多年來,我作為他不能相認的孫子,作為這世界上除了那個不知去向的兒子之外,唯一的親人,他或許想要聽到我喊一聲爺爺。

但是,我做不到。

我沒辦法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他,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無奈,這是老天注定的,就像我和他之間不能相認,或許就是有緣無分,雖然有著骨血之情,但注定了沒能像是親人一樣在一起生活。

既然是老天的安排,就不要去勉強,不要自欺欺人。

而我能夠做到的,隻是在最後一刻肯定他的身份,他是齊名央,本來是那個應該名滿整個埁都的風水大師,卻隻能改頭換麵,用一個在這世界上自己最為憎恨的人的名字在世間苟且偷生。

這就是老頭兒章的命運,我不能替他改變,也沒有人能替他改變。

聽到我喊了這麼一聲之後,老頭兒章的臉上有著短暫的錯愕,但是馬上便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如果拋棄什麼骨血之情的話,我這一聲,已經是對他最大的認可,至少在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至少是一個他最為在意的人,能夠知道他是誰,能夠認清他的真實身份。

老頭兒章的身軀很瘦小,蜷縮在我的懷裏麵,就是幹幹癟癟的一把骨頭,常年的流離失所四處奔波讓他顯得比同齡人更加衰老,至少是和那個章琢相比,而章琢所有的安定生後社會地位,都是從他身上奪走的。

雖然說,章琢自己的確很有手段,也是靠自己的手段,讓“齊名央”這個名字在埁都有了一席之地,但是如果不是他奪走了齊名央的真實身份,究竟誰勝誰負,還是另外一說,而他奪走的太平日子,則是什麼身份地位都無法彌補的。

我看著懷裏的這位老人,他一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直到臨死的這一刻,他長久埋藏在心裏的委屈,也隨著他吐出的最後一口氣也消弭了,他的眼簾低垂,最終斷了氣,好在,嘴角最終是掛著一抹笑容的。

我抱著他不知道在地上呆坐了多久,期間葉修上來了一次,看了片刻,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情,按理來說,葉修和他相處的時間比我長,理應也比我更加傷心,更何況他對於葉修來說,簡直如同天神一樣,是葉修所有的希望所在,也是葉修的指路明燈,我不知道他的離開,對於葉修來說,是不是就如同天塌下來了一樣。

但是我沒心思去觀察葉修的表情,哪怕知道他很傷心,而我顯然並沒有那麼難過,可是卻也騰不出心思來去關心別人的情緒。

我知道葉修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就走了,然後四周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

到底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夠讓我從這件事情裏脫身?是不是隻有得了失憶症,我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地脫離這件事情,就此什麼都不想,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還是不能。

即便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一個借口能讓自己忘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