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片刻之後,夥計抬起頭來,說出了一句讓我意想不到的話。
“爺,膠帶你用,甭管我,我得跟你們下去,臨走的時候,柳爺讓我保著你們,要是總得有人死,我肯定是第一個死的,要是你們死了我沒死,那我上來也是一死……”
唐克突然張開口哈哈大笑,一拍那夥計的肩膀道:“你他娘的跟我說繞口令呢?別廢話,讓你裹上你就裹上,你要是屍變了,老子還得浪費子彈弄死你。”
夥計有些感動,眼眶都有點兒濕潤,望著他那表情,我心裏麵也是一陣感慨,“我說,你叫什麼名字?”
“您叫我彥小。”
“彥小?”
“對,我有個哥,也跟著先生,他叫彥大,我就是彥小唄。”
“這是真名?”
彥小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道:“爹媽沒給起什麼好名字,從小大家就這麼叫,聽著也挺好的。”
在老爺子的堂口裏麵,像彥大彥小這種從小就跟著老爺子的人不少,就連唐克也是這樣,像是他們這樣的人,或許別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他們的真名叫什麼。
不過我們沒有多說什麼,感慨的話不必放在前麵,婆婆媽媽的好像辭別,這或許就是圈兒裏人的習慣,好像用這樣的方式,就能逃避離別。
彥小和唐克很快將自己也包裹起來,我們身上左一層右一層地穿了好幾套衣服,雖然總有縫隙,但是這種特殊材質的衝鋒衣,相對而言比較密實。
不管怎麼樣,這一刻,哪怕是心理安慰,也隻能認了。
我們將自己包裝好了之後便拿出了早已經打包準備好的裝備,這一次的裝備是我打包的,有了之前的幾次經驗,我將所有各種功能的裝備分別打包在四個人的行囊裏麵,避免出現之前遇到的情況,跑了一個,其他幾個就傻了。
這樣做,隻能說是我的經驗之談,更何況我的要求也並不高,並不是一定要管製別人,我不是那種人,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我們能不受製於人,就已經是最好的希望了。
將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我深吸了口氣,轉過頭來看了看唐克,隻見他隻是抬起頭來看著天,我湊到了唐克的身邊,疑惑地抬起頭來,往他望著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問道:“看什麼呢?”
“天,”唐克毫不遮掩,直接回答道:“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沒有多說什麼,既然他願意看,陪著他看就是了,的確,正如唐克所說的,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河奈在我們背後哼笑了一聲道:“大老爺們兒,至於這麼詩情畫意的嗎?”
我沒搭理河奈,她可能不理解我們的感受,畢竟我是和唐克一起經曆過幾次出生入死的事情了,經曆過那種事情的人往往會想的比較多,的確是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次一樣。
“行了吧,該你死的,注定要死,多看一眼也沒用,反正,死了都要下去。”
河奈說這話時,聲音之中透著一種類似悲涼又好像認命的情緒,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老天都不服也不怕的笑容。
我看不明白她這到底是灑脫還是別的什麼,總之,這女人的確是不簡單的。
說完之後,河奈背上了背包,轉身便向那山門旁邊的裂口走去,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幾層衣服,還纏著透明膠帶,但是仍舊能看到她曼妙的曲線,一身黑色緊身衣加上及踝皮靴的女人走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另有一番讓人說不出來的向往。
河奈代表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女人,更多的,像是一種我們無法達到的生活方式。
望著河奈的背影,唐克突然笑了,他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兒,搖搖頭道:“不行,還是得多看一眼,等會兒啊,就看不到了。”
我明白唐克的意思,稍等片刻之後,我們將進入地下洞窟,到時候,迎接我們的將是一片永無邊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