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十分激動,喉嚨甚至有些哽咽,心裏麵好像猜到了一個想法,就等一句進行印證的答案。
“說,你是誰……”
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哽咽著,似乎是從喉嚨裏麵擠出來的似的,聲音都變調了,好像喉嚨裏塞著一團棉花。
男人望著我,麵容平靜,好像沒聽到我說話一般。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我和他靜靜對視著,感覺這時間好像才過了幾分鍾,又覺得好像過了幾個小時一樣漫長,就在我的耐心已經完全耗盡,可是想要動手,卻又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對付他--開槍?恐嚇?把他抓起來?
不,都不對。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男人竟然突然開口了。
“齊添,我叫齊添……”
男人張口說話的時候,嘴唇緩緩地蠕動著,似乎是很久都沒有開口與人說過話了一般,竟然要思量許久,才能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反應,我竟然覺得有點兒可憐。
但是,還沒等我心中的同情泛濫開來,那個名字在我的腦海之中就好像一道電流陡然閃過似的。
齊名央,齊添,齊不聞。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父親。
據那個冒充齊名央的章琢告訴我,我的父親齊添因為一場事故而去世,好在從小就並未生存在父愛之下,以至於我對此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痛苦,隻是在聽說他還活著之後,我的心裏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在微弱地閃動著。
從那一刻開始,我突然理解了葉修的感覺,他明知道父親已經被石化,知道已經無力回天,但是還在努力尋找著一個能夠將其解救的方法。
明知道沒什麼希望卻在繼續走下去,這是唯有親情力量進行支撐,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今,當我看到他從那神像之中走出來的時候,竟然忘記了這件事情顯得多麼蹊蹺,甚至違反了最基本的常識,滿滿地占據了我的腦海的,就是心中陣陣的悲涼和委屈,還有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
“你……?”
站在我麵前的齊添,我的父親,他張開嘴巴,半天才擠出來了一個字兒,“你”,好像是在詢問我的情況,但是他就連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是齊不聞……”說到這兒,我突然覺得鼻子酸澀,一陣陣暖流就在往雙眼之中湧上來,突然覺得又好笑又可悲,我可以告訴他我是齊不聞,但是對他來說,恐怕連齊不聞是誰都不知道,我垂下頭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是你兒子。”
直到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齊添的臉上才終於出現了一絲表情變化,齊添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我,不敢相信我所說的話,他的瞳孔有些放大,眼眶周圍一下就紅了。
我的腳步已經不受控製地走到了他的麵前,一隻手攥住了齊添的手腕,他的手腕好像岩石一樣堅硬,不光是手腕,還有臉頰,肌肉,以及身體的許多部分,難怪走起路來就好像木偶一樣歪歪扭扭,那麼艱難。
“齊……不聞?”
“對,齊不聞。”
“我的兒子?”
“對,你的兒子。”
我的胸口好像塞著一團棉花,心裏麵有著千言萬語,卻全都堵在了這個地方,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望著齊添,扶著他的胳膊,“走,我帶你走!”
“不,”齊添的腳步一動不動,我竟然根本拽不動他,就聽到齊添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道:“你跟我走。”
我忙回過頭來看著他,覺得他的臉好像雕塑一樣,五官分明,而且顯得十分僵硬,麵孔好像被打上了石膏似的動彈不得,我頓了頓,疑惑地問道:“去哪兒?”
“裏麵……”
他突然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道:“我們齊家人,都要死,裏麵安全。”
說著,齊添伸出一隻手來指著那神像,竟然是想讓我跟著他鑽進神像裏麵。
與此同時,我看到他,我的父親,那張臉上居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