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秦軍兵臨城下,正在快速包圍州府。
趙興回城,待在走道裏,注視到北方掀起的煙塵,額頭與鬢角汗珠更濃,更密。
料定秦軍對城池勢在必得,自己既不能帶家眷逃離,又不能率軍正麵迎敵。
趙興感覺自己像甕中之鱉,陷入深甕內,叫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害怕!
害怕公孫昂率軍追擊。
不敢帶家眷遁走,擔心一路向西,公孫昂得知他西逃,率勁旅虎師沿途追殺,單憑他率領的禁軍,對抗規模龐大的秦軍,簡直以卵擊石。
淪為公孫昂的俘虜,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況且在北方時,他遇到過秦軍,知曉秦軍的厲害。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趙興在走道裏,計劃臨時布防,率軍對抗秦軍。
他寧願戰死,絕不做秦軍俘虜,遭其羞辱,悲慘而死。
然而,趙興領家眷出城時,城內眾將群龍無首,城頭守軍三心二意,不少人隻顧逃命,而不敢留守城頭,抵抗來勢洶洶的秦軍。
是故,城頭守軍數量稀少,城防鬆懈,作戰所需的長弓,箭矢,盾牌,長劍,滾石,沸水寥寥無幾。
趙興走來,守軍勉強表現出敬意與鬥誌,奈何所有人麵孔皆露出慌色。
敵眾我寡,敵強我弱。
趙興欲棄城而逃,帶家眷逃之夭夭。
守城的荊襄軍不傻,不願為趙興作戰。
今趙興去而複返,守軍驚奇之餘,仍懷疑趙興的用心。
趙興挺身站在城樓,身穿便服,腰跨佩劍,不像臨戰作戰的將領,更像登樓作詞作詩的儒生。
眼見滾滾揚塵裏,秦軍像狼群穿梭,快速在西門外集結,作戰勁旅數量超過城內守軍數倍。
趙興慌神,忐忑不安。
秦軍來意不言而喻,強行攻城,守備鬆弛的城防,抵抗不了多久。
呼!
趙興指頭按在劍柄,汗流滿麵的臉頰,參雜幾分懼意,聲音低沉的向禁軍道:“傳本王將領,快速召集城內其他將軍前來,違抗軍令者,故意懈怠拖延者,就地誅殺。”
“喏!”
能不能守得住城池是作戰的問題,是否堅守城池,則是一種態度。
既然秦軍來犯,不能棄城而逃,趙興計劃與城池共存亡。
即使荊襄軍盡數戰死,即使他戰鬥到最後一刻,也絕不能怯懦。
藍白雲,揚塵浩瀚如煙。
趙興召集的將領尚未及時趕來,城池北麵傳來轟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象惡鬼哀嚎,萬獸咆哮,飛起煙塵猶似濃煙,陰雲,遮掩北方空。
濃濃煙塵裏,秦軍像川流不息的洪流,從北方滾滾而來,似欲衝垮城池。
漸漸的,幾路秦軍出現在城池外,列陣布防,把城池包圍的滴水不漏,連蒼蠅都休想飛出去。
趙興觀之,眼見秦軍裏,盾兵掩護,弓箭手拉弓搭箭,刀斧手持劍,持槊列陣,虎視眈眈怒視城池。
堅不可摧的作戰意誌,戰無不勝的作戰氣勢,驚得趙興越發惶恐。
獨處城樓之上,趙興感覺自己好像汪洋上的孤舟,不能再掌控自己的命運,隨著海浪起伏,在茫茫大海裏,不知何能夠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