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會客結束,徐氏母女告辭之後,黃母回到房中,靠到了躺椅上,以頭枕住軟墊,臉上終於顯出幾分疲憊之色。
“這下子,你算是滿意了吧。”
聽到老娘這句話,黃昶知道這是在抱怨自己先前自作主張的事情了,當即笑著湊上去,伸出雙手替母親輕輕按摩頭部,同時陪笑道:
“我當時隻是想他頭一次在公眾場合露麵,不能讓人瞧了咱們黃家,誰知道後來還有那番機遇呢——也是他運氣好。”
黃母哼了一聲:
“你是一片好心,隻希望他將來能領情才好……這種事情,我從在家裏見得太多了。你外婆一生操勞,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被偏心。原以為自己千挑萬選,不惜為其舍棄一切的夫婿總能不一樣,想不到還是逃不開……男人啊,都是一路貨!”
這是衝著父親發的牢騷,黃昶不好搭話,隻能尷尬笑了兩聲,默默保持手上動作,讓母親能舒服些。而陳氏顯然也很享受兒子的動作,雙目微瞑,似乎要進入沉睡之中。過了一會兒,卻又忽然開口道:
“阿昶,我記得你過,你前世的那個下,官府是不允許納妾的?”
黃昶輕輕一笑:
“是啊,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何止是不許納妾,隻要對婚姻不滿意了就隨時可以分開。不管男方女方都能提出,另一方反對也沒用。”
“聽起來倒是不錯……”
黃母悠然道,黃昶卻撇了撇嘴:
“不錯?大約一半的夫妻最終都選擇了分手,我原先所在的那個國家稍微好一點,也要在四成左右。即使成了婚的,男人女人在外麵鬼混的也很多,大不了就離唄。人們雖然結婚,卻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
“即使有了充分的選擇權,大多數人的選擇最終卻都差不多——男人貪漂亮,女人則看錢。窮鬼想要結婚難如登,年輕姑娘則多半隻盯著有錢人。雖明麵上不許納妾,有錢男人私底下養著兩個三個的可多著呢,跟妾室其實也沒啥兩樣——哦,有一點好處:她們是完全自願的,而且不受約束,照樣可以在外麵找其他男人。”
黃母半晌無言,過了許久才輕輕歎一口氣:
“看來無論哪個世道,都免不了這種事情啊。”
“是啊,隻要人的本質沒變,到哪個世界都一樣。我也是覺得‘人多力量大’這句話,到哪兒都是管用的——當初外祖父一個提籃販,能夠在一代人之內便建立起陳家莊,不也是靠了二十幾個子女,以及諸多姻親的襄助麼。咱們家人丁本就不旺,總要抱團起來,才好盡快壯大。”
黃昶趁機趕緊又為自己的行徑辯護,黃母偏過頭,斜了他一眼:
“行啦,知道你心存高遠——回頭去跟你爹這些話吧。他最樂意聽。”
黃昶笑笑,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不過也不好馬上就走,還得在母親身邊再癡纏一會兒。想了想,又換了個話題道:
“那徐夫人話還是有些不盡不實啊,先前不是她女兒跟咱家豆豆差不多年歲麼,怎得差了好幾歲,連‘抱金磚’都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