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灰堆尋骨,手拚頭顱(萬更)(1 / 3)

霍懷信的聲音帶著兩分冷笑,魏言之的有如雕像一般的僵愣著,半晌未轉過身來,霍懷信便又上前了一步,“這封信是決定誰是凶手的關鍵證物,二公子將他偷出來,莫非是想先我們一步知道誰是凶手?”

屋內熱意洶湧,魏言之麵上大汗淋漓,腳下卻有股寒氣冒了上來。

他早就想到的,可他猶豫了一整日還是上了當,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隻有這一次機會,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沒有機會去冒險,哪怕知道十之八九會暴露自己,他仍然得去,因為一旦那封信上的內容爆出來,他就會被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魏言之要緊了牙關,低頭看向手中的信,這一看,魏言之瞳孔驀地緊縮了一瞬,這封帶著藥味兒的濡濕的信上一個字也沒有,竟然隻是一張塗滿了藥汁的曳金箋。

他上當了,這是個局——

霍懷信看到了他低頭的動作,於是笑起來,“二公子怎麼就會以為,我們會將真的信放在盒子裏呢?”霍懷信雙眸微眯,語氣聽起來帶著濃濃的嘲諷,可隻有他身邊的燕遲聽出來,他的每一個字都十分謹慎。

果然,魏言之轉過了身來,一轉身,便見他這空無一人的屋子裏竟然站了不少人。

霍懷信打頭,其後燕遲和嶽瓊並肩而立,再後麵,齊林並著嶽清和嶽稼,每一個人,都在用嘲弄而輕鄙的目光看著他。

魏言之一把握緊了手中的曳金箋,他下頜微揚,也跟著冷笑了一聲,“知府大人為了我真是煞費苦心,竟然和九姑娘一起設了一個這樣大的局。”

霍懷信哼了一聲,“如今你還有何話好?九姑娘其實知道了凶手是你,設這個局,隻是想讓你心服口服罷了,如今人贓並獲,你還能宋柔的死和你無關?”

魏言之深吸口氣,眉頭也擰了起來,“九姑娘既然知道了真相,又何必費這樣大的周折,果然她還是記著那一夜差點害死她的燈樓。”

著,魏言之忽然將他手中的曳金箋扔到了一旁去,他站在半開的窗欞處,冷風一來,他麵上的薄汗便幹了,挺了挺背脊,魏言之狂跳的心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他神色一定,眼底生出一片凜冽的寒光來,霍懷信見他這般模樣搖了搖頭,“魏言之,宋柔與你有情,為了你,將那汙名推到了你大哥的身上,你大哥為了她折了一條腿,而你,卻狠心殺了宋柔,如今,更是沒有一點悔過之心?”

魏言之唇角微彎,眼底綻出一片淒涼的笑,“大哥?他是魏府的嫡子,他不是我的大哥,他生來便有所有的尊榮和寵愛,這麼多年,我為他做牛做馬,一條腿而已,他欠我的,又何止是一條腿?我母親的性命,他拿什麼來還?”

至此,魏言之眼角忽然閃過一片濕潤的光。

“我不過是和母親見了一麵而已,若非他多嘴,宋景惜就不會罰母親在冬日長跪,若非如此,母親怎會染上寒疾暴病而亡?”

宋景惜是魏家主母的名字,此刻魏言之咬牙切齒的出來,頗有種森寒入骨的恨意,霍懷信眉頭大皺,“你恨魏夫人,可和宋柔有什麼關係,你母親的性命是命,宋柔的性命便不是命了?何況,她與你有情,還懷過你的孩子,你對她怎能下得去手?”

魏言之不知想起什麼,眼神忽然恍惚了一瞬,可隨即,他咬著牙關切切道,“我不想殺她的!我從來不想殺她的,可是她非要逼我……”

魏言之後退一步,眼眶微紅,語聲卻狠厲起來,“她也是生而高貴的嫡姐,不知道我為了今付出了什麼,她明明有這麼好的婚事,可她偏偏不知足,不知足便罷了,卻也要將我拖下水,我不想她死的,可她非要——”

魏言之眼眸大睜的著,忽然,話語一斷,他神色奇怪的看了霍懷信一眼,又看了看燕遲幾人,忽然詭異的笑了起來,“你們在騙我——”

霍懷信眉頭一擰,“騙你什麼?”

魏言之站直了身子,輕輕的鬆了口氣的樣子,篤定的道,“你們沒有那封信。”

霍懷信雙眸微狹,“若是無信,又如何設局抓你?”

魏言之聽著,搖著頭笑了起來,“不是的……你們沒有信,才要設局,若是有信,知府大人可比苦心請我入局,信隻是個幌子,你們是要騙我出當日真相罷了。”

魏言之掃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曳金箋,“到底,你們還是沒有證據。”

魏言之高傲的抬起下頜,他雖然中了計,可是若無憑據,霍懷信如何判定他是凶手?他不過是偷了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而已……

霍懷信聞言冷笑了一聲,“你剛才的話便是證據,魏言之,你恨魏綦之和魏夫人,攛掇宋柔將汙名嫁禍給了魏綦之,宋柔成婚,你親送,可她或許還想因為舊事同你糾纏,你害怕舊事暴露,是以一氣之下殺了她!”

魏言之下頜揚起,到了此時,全然一副不怕霍懷信的模樣。

“知府大人盡管推測,反正你也找不出證據。”

霍懷信被魏言之藐視的態度激怒,大手一揮,“把他帶回去,讓他嚐嚐府衙牢房的滋味,看他的嘴硬,還是牢房的鞭子硬!”

齊林應了一聲,上前便要拿魏言之,魏言之身量直挺挺的站著,麵上掛著冷笑,全然無一絲畏怕之意,齊林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鐐銬,本想用強,奈何魏言之看著他上前,竟然主動的伸出了手,表情卻仍然是一副你奈我何的無畏狀。

齊林看的生氣,“哢嚓”一聲將魏言之的手拷了住,又將他推了一把,“走!”

魏言之被齊林推得一個踉蹌,待站穩之後,才神色沉定的從霍懷信一眾人麵前走了出去,外間火爐裏仍然炭火轟轟,魏言之走到門口,齊林一把將門打了開,門一打開,魏言之便看到站在外麵的秦莞和嶽凝,太長公主被江氏扶著,也站在門外。

看來是所有人一起來設局了,魏言之看了一眼嶽凝,又看向秦莞,四目相對,魏言之眼底一片深重的暗芒,齊林又推了他一把,魏言之這才收回目光,自秦莞一行人麵前走了過去,東苑之外,早有衙差等著,見齊林帶著人出來,立刻上前將人拿了住。

院子裏,太長公主歎了口氣,“欲字害人!”

話音剛落,霍懷信幾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又喊了一聲,“搜,給我搜!我不信什麼都搜不出來——”

著,又指著偏房,“去,將裏麵的人也帶走。”

秦莞上前兩步,因屋門大開著,屋子裏的熱氣溢了出來,秦莞皺眉道,“大人看看這火爐,魏言之連續燒了許多日,多半有古怪。”

霍懷信聞言點點頭,正好外麵齊林走了進來,霍懷信便道,“看看這爐子。”

齊林應聲,帶著幾個衙門差役進了屋子,這邊廂,魏言之的侍衛被從睡夢中揪了起來,此二人一臉茫然的被扭送出去,待看到院子裏的陣勢,腿當即軟了,連冤枉都沒喊出來人就被拖出了東苑,霍懷信雙手抄在身前,卻歎了口氣。

“魏言之若是個嘴硬的,隻怕用刑也不好審。”

秦莞眯眸,“他是凶手是肯定的了,隻是如今凶器還需他自己交代,宋柔的腦袋也未尋到,案發過程如何也不容忽視,若是他死都不開口,還真是有些麻煩。”

霍懷信輕哼了一聲,“我還不信了……”

秦莞和嶽凝對視一眼,皆是沒有話,牢房他們看了,魏綦之身上的刑罰對於霍懷信而言可能真的還不夠重,怕隻怕,魏言之當真能扛過去。

“大人,爐子裏麵搜過了,除了炭火之外並無旁的異樣!”

正想著,齊林從裏麵走了出來,這話一落,霍懷信眉頭一皺,秦莞和嶽凝則第一時間進了屋子,一進屋,便見外間已經一片狼藉,爐火已經被澆熄,裏麵所有的火炭都被取了出來,爐子裏空空如也,並無任何別的異物,而底下的積灰之中也被齊林翻弄過,也沒有找出什麼來,秦莞墨瞳緊縮,眉頭深深的擰了起來。

魏言之的病有蹊蹺,而後這屋子便多了火爐,火爐若是沒有古怪,那古怪在何處?

秦莞轉身,直入內室,內室之中也有衙差,眼下正在檢查內室裏的東西,秦莞目光四掃,忽然,看向了內室牆壁上掛著的兩把劍,那兩把劍一長一短,上麵皆有特殊的標識。

嶽凝從後麵跟進來,“這是魏言之的武器,此前他和我交手的時候,用的便是這把長劍,這是一柄名劍,雖然排不上榜,卻也出自朔西梁氏之手。”

“梁氏?那個鑄劍世家梁氏?”

秦莞反應極快,嶽凝倒是沒想到秦莞連這個都知道,便點頭道,“正是,這把劍出自梁氏,梁氏在前朝被誅滅,如今流傳於世的劍也不過百餘把了,這把劍名叫承影,是梁氏劍譜上有記載的,魏言之曾,這劍是國公府所贈。”

秦莞上前,抬手便將承影劍取了下來,她“嚓”的一聲將劍拔出,一抹寒光頓時讓她眼瞳一顫,嶽凝上前來,“如何?是否劍芒逼人?”

秦莞點點頭,又將長劍緩緩抽出,待拔出的那一刻,輕輕的一聲劍鳴響了起來。

雙眸微眯,秦莞目光掃過劍鋒,嶽凝便道,“此劍劍鋒長三寸,是梁氏少有鈍鋒劍,劍尖處形如勾月,看似無鋒,卻是韜光在裏劍氣萬鈞。”

秦莞眼底微微一亮,“如果……這劍鋒在人身上留下傷口,隻需要查出三寸鈍鋒劍,便能知道是哪一把劍了吧?”

嶽凝瞬間知道了秦莞的意思,眼底不由微微一亮。

“正是如此,梁氏雖然不止一把三寸鈍鋒劍,可如今流傳於世的卻不多了,承影是一把,另外幾把劍也都名劍有主,稍微查一查便知道主人是誰在何處。”

秦莞唇角彎了彎,“原來這便是魏言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