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接過包袱,打開一看,裏麵是兩本手稿,有向上稟報的奏折手稿,還寫陳述案情的公文手稿,自然也有之前錄集的後一部分,隻是打眼一掃,秦莞就看到了晉王案子的諸多細節,心底不由震撼。
趙迅道,“人當時隻是個錄事,衙門裏麵人跟著沈大人的時間很長,可離開了衙門,人就不知道了,人隻記得,晉王案發是在六月初,可沈大人是在七月初就覺得晉王是被冤枉,猶豫了兩日之後,才向上呈報,報上去皇上召了沈大人入宮,之後沈大人對這個案子就三緘其口不輕易多了,隻是頻繁的去牢探望晉王,流言蜚語,就是那個時候起來的……”
“晉王那個時候管著朝中禮部,禮部是個清閑的地方,和沈大人根本沒什麼交集,可因為這案子,竟然就傳出了那樣的話,後來……”
秦莞雙眸微眯,“是如今的大理寺卿李牧雲揭發的?”
趙迅頷首,“不錯,是李大人揭發的,李大人是沈大人一手提拔上去的,出這樣的事我們也沒想到,好端端的,李大人沒理由這樣做,平日看起來,李大人對沈大人也很是推崇,這些上司的事人不懂,隻是想到沈大人的這些著文或許有用,人便留了下來,想著……哎,人也沒想什麼,就是覺得不應該……”
夜色深重,白日裏還是個晴,可這會兒卻不見皓月。
皓月都被陰雲遮了住,就如同秦莞的心,也蓋著厚重的陰霾。
趙迅又道,“別的人也不知道什麼了,這案子牽涉親王,本來沈大人也沒有多的,我們就隻是聽他的命令行事而已。”
秦莞點了點頭,也明白了趙迅的苦處,“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趙迅苦笑了一聲,“京城是不能回去了,母親病重,我想留在家裏陪她,這麼多年我都在京城裏麵,還以為以後能有大出息,可如今……”
趙迅一臉的苦澀,年紀輕輕麵上已有滄桑之味,他一心想著出人頭地,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三品大員,家破人亡,於是那份渴求權力的心思便淡了,卻又感念上司提攜之恩,為不公和冤屈而不甘。
秦莞頷首,“好,多謝你。”
趙迅搖了搖頭沒話,秦莞和燕遲這樣的地位,若想逼他,便有一萬個法子逼他,可既然燕遲和秦莞講究禮數,反正他心底也有不甘心,告訴他們又何妨。
“人卑微,若此事真有查明真相的那,若沈大人當真是被冤枉,等真相昭告的那日,人一定在家中上三柱清香以慰沈大人之令。”
秦莞看著趙迅,心底的感謝便越發真切,父親生前從來寬厚待人,能得趙迅此心,必定泉下安慰,“你放心,往後我們不會來打擾你,這件事也絕不會有人知道。”
趙迅頷首,話至此,秦莞和燕遲也沒什麼好,辭了趙迅和趙夫人,回了借住的農家院落,一回去,秦莞就忍不住的打開卷宗和公文看,一看之下心中不免。
“難怪到處都找不到卷宗,這卷宗應該是父親審問晉王之後上的第一封陳述,上麵寫,六月初九那晚上的宮宴之後,晉王酒醉,帶著自己的貼身廝在禦花園之中醒酒,剛好醒酒的地方靠近了瑾妃的宮殿,晉王,她是先聽到了瑾妃的慘叫才過去的!”
秦莞抬眸看著燕遲,“晉王先聽到慘叫,也就是他到了瑾妃身邊的時候,瑾妃已經遇害,不僅如此,晉王身邊還有廝的,可那廝呢?”
秦莞著,連忙翻看其他的公文卷宗,看完了一邊,秦莞搖頭,“沒有,那廝的口供沒有提及,沈大人之後寫的都沒有提及此人了……”
白櫻和白楓守在外麵,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秦莞完這些,窗外忽然起了夜風,夜風呼號,直吹得窗外樹影搖動,很快,劈裏啪啦的雨點落了下來。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又急又快,語聲夾雜著風的呼嘯,將秦莞的聲音壓的十分低沉,秦莞沒想到,她終於看到晉王案的公文卷宗,竟然是在這遠離京城幾百裏的鄉村農家院之中,秦莞的背脊繃的極緊,她唇角緊緊抿著,整個人迸發出鋒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