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率軍回到朔西軍大營的時候,燕麒已經斷了氣。
燕遲指了指大營門口塔樓的旗杆,令人將燕麒的屍首吊在了朔西軍的狼紋旗之下。
這等懸屍祭旗之法,乃是戰爭中最為血腥殘忍的法子,便是和戎敵對戰,朔西軍都極少用,可今日,燕遲卻將他用在了燕麒的身上,這個和他同姓同宗的堂兄弟,最終,以這般方式,結束了短短二十來年的性命。
趙佑仍然在朔西軍大營之中,剛走到營門口,便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間,趙佑看燕遲的眼神都變了。
大軍回營,燕遲看到了趙佑,卻也隻當沒看見似的帶著楚非晟等人回到了中軍大帳。
他這般六親不認的模樣嚇得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況且古淩和虞七都戰死了,還死了一萬多兄弟,所有人心底都壓著一股憤怒,看著燕遲如此了斷了燕麒,眾人心底的怒氣才平了一平。
整個朔西軍大營,安靜整肅,幹練而壓抑。
趙佑猶豫一番,前來中軍大帳求見燕遲。
燕遲請趙佑入帳,趙佑進了門來,燕遲麵上的冷色才鬆了半分。
此時此刻,趙佑的麵色也有些發白,趙淑華生死難測,趙佑哪裏能受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在燕遲率軍回來之前,早已暈過去了一次,此刻,不過是強撐著精氣神主持大局罷了。
“殿下去錦州軍營中,想必是知道了內情?”
趙佑語氣十分客氣,燕遲道,“皇帝下了命令,令成王使計滅你我之部。”
簡單一句話,也算是佐證了趙佑的猜測,趙佑聞言歎了口氣,“淑兒先前要為太子爭帝位,我還心有不忍,到了如今,卻覺咱們這位皇帝陛下實非明君。”
頓了頓,趙佑道,“殿下作何打算?”
“等。”燕遲先了一個字,而後看了一眼外麵的色。
此刻日頭已經西斜,距離黑要不了多久了。
“本王要安陽侯交出昨夜犯事之人,若黑之前交不出,黑時分,本王便揮兵攻威縣。”
燕遲一個字一個字的,擲地有聲,趙佑眉峰微顫,“那……若攻了威縣之後呢?”
燕遲看著趙佑,四目相對之間,燕遲鳳眸微眯,“輔國將軍是想探什麼?北府軍本是要南下臨安的,如今,可是怕本王與你爭鋒?”
趙佑唇角微動正要解釋,燕遲卻涼涼一笑,“輔國將軍不必猜度,本王確已有爭臨安之心。”
燕遲這話一出,趙佑眉頭一皺,四周站著的楚非晟等人卻是麵色一振!
趙佑神色凝重起來,片刻捂嘴輕咳起來,咳嗽完了道,“我今日見殿下,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淑兒的性命……”
趙佑看向燕遲身邊坐著的秦莞,“睿王妃可否……”
話還沒完,秦莞道,“他們來的時候,我已經盡了全力,皇後能否活命,全看她的造化,此刻,便是藥王穀穀主到了,她活不成,也是救不了的。”
趙佑聽著這話,麵色又白了三分,見一時無話可,這才走了出來。
外麵燕徹和秦朝羽等著,見到趙佑便迎上來,“外祖,如何?”
趙佑搖了搖頭,“如今局勢不好啊,你母後,剛才睿王妃,生死由了!”
燕徹眸色一痛,“這可如何是好?如今朔西軍營中風聲鶴唳,我們也不好久留,可睿王妃曾母後的身體不得搬移,這一下便將咱們拘在此處了。”
趙佑擺了擺手,“你母後暫時動不得,我們還得指著睿王妃呢,隻是如今局勢有些難明。”
趙佑四下看了一眼,又走遠了幾步道,“睿王有意南下爭臨安!”
燕徹一聽這話,頓時皺緊了眉頭,“外祖是……”
趙佑點點頭,當下又捂著唇咳嗽了起來。
而中軍帳中,楚非晟正一臉焦急的問道,“殿下可想好了?當真要南下爭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