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今天卻沒有穿白。
昨晚,他去送雪狐時,山風吹動了茅草屋的門簾,縫隙裏透出的一截椸上搭著的卻是一條火紅色的裙衫,他知那是她準備第二天穿的。
今早,他鬼使神差地翻出壓箱底的衣服,那是一套,以往他隻有在門派大慶時才穿的火紅色直裰。
劍嘯聲響徹山林,樹葉受劍氣所激,小幅度震蕩,沙沙作響。
酥酥麻麻的感覺爬上心頭,薛婉離遙望幽潭方向,她知道,那是他在練劍。
穿過樹林,繞過灌木,幽潭便近在眼前。
“陳玄靈!”
薛婉離心頭一跳,那個她每每想起都要咬牙切齒一番的名字就到了嘴邊,紅衣人揮劍轉身,她險險將那個名字吞回了肚子裏。
寧逸,竟然是寧逸!
他怎麼穿紅?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寧逸,又看了看自己,一紅一白,刺得她眼睛疼。
薛婉離現身的刹那,寧逸就發現了她,他雖還練著劍,卻分出了部分心神觀察著薛婉離的舉動,見薛婉離沒有出格的行為,他便隻當她不存在了。
薛婉離握緊了劍柄,鏗鏘拔劍出鞘,直接用出了劍氣。
寧逸轉身回擋,與薛婉離戰在了一起。
陳玄靈喂完了雪狐,考慮到雪狐還沒有養熟,仍繼續將它關在籠子裏,自己獨自一人繞道去往幽潭。
她隱約聽到了劍嘯聲,知道寧逸來了。
收了人家送的雪狐,就算暫時不能回禮,一句“謝謝”總還是要說的。
距離幽潭越近,陳玄靈心中違和的感覺越重。
她這些天有時間就惡補修真知識,且由於要配合寧逸大大,她對於“聽聲”也頗有心得。
她怎麼聽那劍嘯聲,都像是出自兩柄不同的劍。
她小手一抖,不會吧……她都這麼努力了,還……
有一個名叫墨菲的人曾經說過,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簡而言之就是,怕啥來啥。
幽潭前,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那麼合拍,那麼……默契。
陳玄靈拉下綾帕,蓋住眼睛,趕緊轉身。
太嚇人了,要是被薛婉離看見了,還不分分鍾拆穿她的西洋鏡麼。
而且男女主已經相見了,她再留在無妄峰吃苦也沒有任何意義,是時候離開了。
她舉步往來路走。
寧逸的眼角餘光瞥到了陳玄靈,隻是薛婉離的劍招跟得太緊,他一時脫不開身,等看到陳玄靈轉身離開時,他已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用出幾倍雄厚於薛婉離的靈力蕩開了薛婉離的劍。
薛婉離跌倒在地。
寧逸微微頷首說了句,“抱歉。”便追著陳玄靈而去。
薛婉離順著寧逸離開的方向看去,寧逸前方還有一道紅色的身影。
這一瞬間,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握緊了她的心髒。
原來,他的紅,是為那人而穿的嗎?
薛婉離苦笑一聲,再抬頭看去,忽然覺得那紅衣女人有些眼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她黯然起身,坐到了幽潭邊的大石頭上。
她想,也許他還會回來。
寧逸終於追上了陳玄靈,他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陳玄靈甩開寧逸的手,繼續往茅草屋走。